这里空气比纽约潮湿许多,气温却舒爽,华氏七十度左右,以隆冬二月来说,难寻的宜人。
高大椰树迎风轻摇,麦可李将野马敞篷暂停,六点五十分,清晨的佛罗里达晓色悠然,海的气息淡淡卷过街面,四十分钟前,他刚降落在劳德戴尔堡.荷李活国际机场。
抽根烟,另一辆车便到了。
“泰生。”,他一边招呼一边上车。
保镳将平治径直开向尽头大宅,一路巡过前花园,山茶,星茉莉,马达加斯加长春花,红艳艳地地没有丁点寒冬的气氛,燎原一样漫过中间希腊式小喷水池。
这里似乎缺少仆从,一个微胖的老太太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泰乔义不敢怠慢。
“早安,柯恩夫人。”
“我正在烤派,鲁本起床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嗓音宏亮,下颌肉一颤一颤地,手往廊道一指,“他在客厅等你。”
穿过两侧半拱形落地玻璃窗,近乎透明的走廊绕过草坪上一座露天泳池。
老头带着眼镜,正拿起报纸端详,客厅的布置不算奢华,一长排藤编座的花布椅,佛州太过潮湿,并不适合实木板,地上铺的是赤陶薄砖,角落满着两株几乎冲上天花板的巨大天堂鸟。
赭红翠绿,浓艳艳的颜色,显得他瘦削的脸上,气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白发还算浓密,眼角略为下垂磨平了棱角,居中一个厚重大鼻梁,典型犹太特征。
“喔?来啦?坐,哎呀,原谅我约这么早,年纪大了总是不爱睡觉......“,老头拿下老花眼镜。
“柯恩先生。”,泰乔义郑重地握住那只比枯枝略有温度的手。
鲁本.柯恩,大西洋城四大家族之一柯恩家的主事者,但其经营触角比汤普森要广得多,除了大西洋城,康州,甚至前年已进军拉斯维加斯。
客厅大窗对着后院,椰影丝丝刷过海滩白沙,潮声鸟鸣暂时填上静下的片刻。
“我听说前一阵子你遇到了一点麻烦?”,老头又扶着椅坐下,“伊努那小子确实是个挺冲动幼稚的家伙,是吧?”
大西洋城那夜后,伊努.汤普森气得不轻,放出话大西洋城哪家赌场与唐人街合作就是与汤普森家族做对。
“只是一点小误会。”,泰乔义拉过一张单人藤凳。
偷拍的事本就是子虚乌有,当时不过是诈他,若他真握足以危及对方的政治生涯的把柄,恐怕伊努.汤普森会不计代价开战,不仅仅是放出狠话。
”我喜欢你的态度,你知道吗?我开始有点喜欢你,都说中国人谦逊,这是一种很好的美德。“,老头笑了起来。
”但伊努讨厌你们这种人......抱歉,我很直接,也许比你认识的大部分人都直接,希望你不会感到冒犯,我是说,看看你,头发梳得光洁,丝质订制西装,看上去体面,实际上做着肮脏的勾当,还假装自己是个真正的美国人。“
那双下垂的眼乍若寒芒,这番话恐怕不仅仅是伊努.汤普森的意见,但泰乔义面上只能分毫不露,没显出丁点怒意。
“我尊重他的意见,如果您容许我这么说,做生意,只看外表是不太明智的,这也许是我与汤普森先生没能成为朋友的原因。”
鲁本.柯恩盯着自己,似笑非笑,若说大西洋城能与汤普森抗衡的,兴许只有眼前的老家伙。
“很好,businessisbusiness.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本来就不是交朋友,而且相信我,一个好朋友,通常都不是一个好的生意伙伴,“,老头端起玻璃几上一个极为精细的俄式镶银搪瓷茶壶。
”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