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深秋,苏辂辞别父母,带着金刚几人前往中牟县赴任。
张菀柔不能跟去,不过她也有事要做,除却马氏给她的铺子之外,她还多了个去处:文澜阁。
这是苏辂为她买下的园子,里头照例有栋藏书楼,取名为文澜阁,里头的陈设也是照搬后世的文澜阁,古朴,雅致,又透着几分江南园林独有的秀气。
花那么大价钱在寸土寸金的开封买处园子,自然不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赏玩的。
张菀柔如今到了待嫁的年龄,正是需要结交各家女眷的时候,苏辂将这处园子布置出来,为的就是让张菀柔可以在里面以文会友,结识些志趣相投的朋友。
要是有空闲的话,还可以调/教些得用的丫鬟婆子出来,将来她们家连丫鬟都个个都精通文墨、知书达理,出去至少能嫁个读书人!
很多东西不能事到临头才去考虑,想要安安稳稳地过好一辈子,未雨绸缪是必不可少的事!
这些事苏辂出发前都和张菀柔商量过了,张菀柔也觉得很有道理。她年纪渐长,再女扮男装出去总不太方便,合该趁早培养些得用的人,平日里需要个跑腿的、办事的,也不至于两眼抓瞎。
既然有事可做,分开便不觉得多可怕了,两人没怎么依依不舍,痛痛快快地在长亭外挥别。
作为富得流油的畿县,离开封自然不会远,苏辂不消半日就到了中牟县。
中牟县位于开封城西,地理位置优越,经常有达官贵人过来游玩,经济发展得很不错。
算起来,金水书院正好位于中牟县和开封之间,两边水路相通,往来方便得很。
苏辂已经和梁山长那边说好了,等这边准备好住处便直接安排学生过来实习。
实习,顾名思义,就是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在实践中学习学习,要钱没有,要活很多。
年轻人别怕吃亏,吃亏是福啊!
等出了社会就知道了,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亏要吃,不早点习惯怎么行!
苏辂没直接去县衙报到,而是先在码头溜达了一圈,看看码头工人们的日子过得如何。
码头工人种类很多,有负责看场子的,有负责看仓库的,有船工,有挑工,苏辂年纪小,是个生面孔,还带着个块头颇大的随从,在里头转悠时颇引人注目。
正好碰上码头工人们开饭,苏辂厚着脸皮蹭过去瞅了瞅,发现他们在吃的东西和火锅差不多,都是火上架起个煮东西吃的玩意,轮流把自己想吃的东西放下去烫熟。
旁人见苏辂主仆两人脸生,不由问:“你们怎么跑到我们这地方来?”
苏辂说道:“下船来,到处走走。我叫人去买些肉来,能借你们锅子烫烫吗?看你们吃得热闹,我也想吃了。一会肉买来了,我们一起吃饭!”
“那怎么好意思?”
“又不值什么钱,一起吃才有趣。”
苏辂明显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光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他家世不凡,众人见他丝毫不嫌弃地方简陋,轻松随意地跟他们一样围炉而坐,便也没有再拒绝,反而笑着招呼苏辂先坐下吃菜。
苏辂笑着说道:“你们这吃法如今在开封挺流行啊,听说很多达官贵人都会去吃这种暖锅。”
“真的吗?达官贵人也这样吃?”有人奇道。
“对,我跑开封那边的时候见过,好像叫什么金水楼吧,每到冬天就有这样的吃法。”另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见闻,“看起来生意特别好,有时候还有人专门在外头排队等着哩!”
食物永远是最好的沟通桥梁,话题聊开了,众人很快忘记有个生面孔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跑船见闻。
苏辂方向感不好,记性却挺好,听着他们闲聊,轻轻松松便勾勒出中牟县的水路情况。
中牟县有几条河道能走、有多少货物往来,没有人比这些船工们更清楚。
等金刚割好肉回来,气氛更融洽了,苏辂跟他们打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要不是见他年纪还小,这些人连船工们可以上哪找乐子都差点说秃噜了,还是个年长的船工及时止住了这种话题!
苏辂也不嫌弃没什么调料,边吃边套船工话,一顿饭下来把中牟县的大概情况了解完了。
他那用处极大的金手指固然可以查到不少关于中牟县的资料,可有些东西还是实地看看、实地问问才能切实了解清楚。
一千年过去了,黄河估计都改道好几回,这边的河流走向、地质情况等等可能都和后世不一样!
苏辂吃饱喝足,走出船工吃饭的地方,却见一群身着低品官服的人从县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显然是县主簿,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瞧着一身正气。
苏辂过来前跟人打听过,这主簿姓范,与范仲淹有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