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崎非费力抬颈,望向湖心。樊千阳已越过田田荷叶,将穆青露阻在湖中。他二人离岸颇远,红白两道人影,正各自出招。人影数度交错分合,穆青露的身影连连后退。白泽似极烦躁,踏前两步,运起内力,将声音遥遥传出:“你若自负英雄,不敢对女人下手,就趁早退开!”
樊千阳喝道:“看招!”喝声里,他反手拔出背上思鸣剑。青光照目,剑气思鸣,朝穆青露当头劈下。穆青露长长的黑发,与溅满血迹的白衫,在剑气包围中飘动不息,她茫然举手,往空中一挡,樊千阳的重剑却毫不留情,继续下压。
穆青露晃了两晃,似力绌难支,重剑已压至头顶。她猝然缩手,仿佛想逃,却脚底一软,从荷叶上踩空,猛地栽入水中。她在水里连连扑腾,周围花叶受到惊扰,簌簌抖动。樊千阳伫立荷叶之上,握住思鸣剑,青光映着粼粼水波,牢牢指向她。穆青露几度挣扎,一双雪白的手屡次探出碧波,企图攀住荷茎,浮出水面,却都被他用剑锋逼了回去。她又挣了几下,终于力竭,绝望地将手一松,缓缓沉入水中。水面上咕咕咕浮起一串气泡,渐渐消散,花叶也慢慢停止了摇动,天地复归于平静。
樊千阳退后半步,瞧了瞧水面,忽又举起思鸣剑,一剑朝水里斩去。青光纵闪,剑气横飞,片片碎叶伴着粉色莲瓣,在幽蓝夜空中纷纷洒落。
段崎非嗓中干裂,已哑到喊不出声,满湖青荷,似都染满血色。天旋地转间,眼角瞥见一道人影自远处跌跌撞撞扑来,那人满身血痕,在湖畔怔立片刻,忽地长跪不起。段崎非用力瞪大双目,见那人泪流满面,英俊的脸上交织着悲恸与绝望,赫然竟是司徒翼。
他无法再看,发疯似地垂下头,前额和脸颊撞上粗糙的泥地,在碎石土块上擦来擦去,却丝毫不觉疼痛。耳畔忽传来脚步声,樊千阳和白泽一左一右,回到他身边。樊千阳的声音很冷静,在问:“这位就是渊公子?”白泽道:“带他回去。”樊千阳“嗯”了一声,忽又问:“那个跪在湖边的人是谁?”白泽道:“不必管他。走。”
段崎非胸腔似要炸裂,樊千阳和白泽却已一人一边,将他扶了起来。他拼尽全力,才紧紧闭住嘴,心中却有声音不断狂呼:
“终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俩偿命!”
昏昏然中,忽听得杜息兰轻柔的话声响起:“渊儿,你受惊吓了?没事了,来,咱们回家。”
段崎非一听她的声音,霎时所有悲怨混杂着全身血液,一起冲涌入脑。他嘶声道:“渊儿?去他.妈.的渊儿,我不是甚么渊儿!不是!”
杜息兰已来到他身后,纤纤双手,拥住了他的肩。朱云离的声音陡然间也响起,依旧平静,却不容置辩:
“你就是渊儿。你是我和息兰的儿子。《淮南子》中有言:‘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你一出生,我和你母亲就对你寄予了厚望,所以,你的名字,就叫做朱于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