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此事,实乃我西穹之祸,我等必定以安和公主马首是瞻,肃清宗室!”
孙言和皇室宗亲耆老都表明态度了,在场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即刻开了口:“臣等以安和公主马首是瞻!”
“来人,将奚氏和太子压下待审!”慕云漪一声高喝,已是当中正式否定了奚太后和慕嬴的身份。
“放肆!朕是皇上!父皇唯一的儿子!我看谁敢!”慕嬴双眼猩红咆哮着,可一左一右的禁卫军已经死死地抓住他,耐他如何也挣脱不开,“你们不要自个儿的脑袋了吗!”但禁卫军却像是雕像一样面无表情,对于慕嬴的警告无动于衷。
而一旁的奚太后被擒住之后更是高声大呼:“不要带走我,不要!慕凌你这个软骨头,当初若不是靠着我们靳川侯府,你怎能将慕霆引出城去,抢来帝位?!如今你忘恩负义,竟还要带走我……”
“你这疯妇,还不快住嘴……”靳川侯没有料到奚太后越说越多,竟然把靳川侯府也扯出来了,恼羞成怒,顾不得奚如燕是她的至亲女儿,当下呵斥她住嘴。
“哦,太后不说本宫都忘了,先帝之死,太后与皇上涉及,那么靳川侯府也难逃干系,奚氏这些年来跋扈朝堂,滥用职权、官商勾结,还不知道背后究竟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时,来人,将靳川侯一并给我拿下候审!”
此令一下,靳川侯也立即被禁卫军左右架了起来,“你这妖女,含血喷人!我奚家世代承袭侯爵,更是太后亲父、皇上祖父,你不能抓我!”
“抓不抓得,现在可由不得靳川侯了。”慕云漪冷眼扫视那几名禁卫军,“还等什么,赶紧拖下去!”
“遵命,公主!”
伴随着慕嬴和靳川侯高亢刺耳的叫骂声,他们被带走了,反倒是奚太后安静了下来,任由禁军扣着,尤其是看到儿子慕嬴被带着经过自己身边之时,她居然安抚般地说道:“嬴儿不怕,母后在呢。”
奚太后这一句话如同压倒骆驼地最后一根稻草,让慕嬴彻底崩溃,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妇,还不闭嘴!你自己去黄泉见父皇,为什么要拉上我……”
闻言,奚太后的眼中满是不解,仿佛想要伸手去摸摸儿子的头,奈何双手无法自由,只得柔声说道:“嬴儿你说什么呢,你父皇已经被母后赶走了,咱们母子安全了,安全了……”
慕嬴已经不欲理睬自己的母后,纵然自己的皇位是她一手扶持夺来,而如今一切的败露也皆因她而起,慕嬴根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好端端的宫宴,母后居然会发疯……
慕嬴绝望地看着两边站着的人群,从官员朝臣到勋贵之子,素日里围绕在他身边殷勤谄媚的,今日竟无一人站出来,“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狗奴才,忘了平日是如何哈巴狗似的跟着朕?现在居然一个个的都冷眼旁观!”
如今宫中风向彻底大变,与慕嬴交好的人此刻皆把头埋得低低的,只怕都在想着自己的后路,哪个会在此时蹚这浑水?
在慕嬴渐渐弱下的怒骂声中,月华台再次安静了下来。
慕云漪步步走到月华台正前方,虽说与宴席只有数层台阶之差,可此时众人望着她,就如同山巅云间的月神,神圣而令人生畏。
“今日宫宴之闹剧,诸位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如今本宫既然回宫,必然会依照方才所言,将太后母子和奚氏一族的罪行查清并公之天下,也请各位朝廷重臣在结果出现之前,继续尔等公职,免令朝堂乱序而停滞。”
“公主,老臣有话要说。”此时,孙言再次站了出来。
“孙太傅,有何话你但说无妨。”
“如今,皇上和太后被关押,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纵然有公主主持大局,但公主终究是女子,不可过分僭越朝堂之事。”
孙言话语刚落,慕云漪没有回应,而秦晟倒是开了口:“孙太傅这是何意,非常时刻自然行非常之法,如今西穹无主,安和公主坐镇朝堂,这又有何不可?”
“秦将军此言差矣,安和公主是主不是君,朝堂之上必然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君主坐于皇位之上,才可稳定臣民之心,亦不让别国外族有可乘之机啊。
第300章 过河拆桥
孙言口口声声皆是从西穹之利益出发,立即有不少人表示赞同:安和公主如何坐镇宫中,可到底是女儿之身,怎可进入朝堂之内?
慕云漪心下冷笑,原本就知道这孙言不简单,风轻云淡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只不过他太心急了,刚把奚太后母子压进去,就迫不及待地露出自己的真是面目了。
只见她眉目不见丝毫慌乱,从容不迫道:“如今宫中无人做主,本宫身为慕氏皇族嫡系、万献帝的嫡亲孙女,理当负起重任,值此为难之时,怎可拘泥于小节?”
此时礼部尚书亦站了出来,“正因您是我西穹最尊贵最正统的公主,才应遵循祖宗礼法,自古后宫女子不可干政,太后与皇后尚且如此,何况是安和公主。”
礼部尚书此人向来古板,加之他原本就是当年孙言一手提拔,所以此时先肯定了慕云漪嫡亲公主的身份,实则是以礼制为说辞弹压她。
这一次孟漓再次站了出来,似笑非笑道:“尚书大人仿佛言路不通啊。”
“哦?如何不通,还请世子赐教。”礼部尚书做样子拱了拱手,然而并没有把孟漓这个“外族”人放在眼里。
“如尚书大人所言,后宫女子不得干政,那么太后奚氏又如何说呢?”
“这……”
礼部尚书一时语塞,而孟漓却没有准备就此打住,继续追问道:“先帝过世之后,后宫由谁把持、前朝又由谁掌舵,你、我以及在座各位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吧,怎得当初没听说尚书大人这般慷慨陈词?”
“塔秋族世子初入朝堂,对朝中之事倒是了若指掌,看来世子十分有心呐。”孙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言下之意便是孟漓看似名正言顺地世子之位,实际上是他处心积虑的“早有预谋。”
对于孙言的这番含沙射影,孟漓非但没有恼怒之意,反倒笑着摆摆手:“孙太傅过奖,什么用心不用心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塔秋部族虽离泫音甚远,但却始终是西穹的藩臣,臣子关注朝堂乃是分内之事。”这一番话将孟漓一切进言都称作是臣子的本分,反倒是显得孙太傅故意挑起朝廷与藩部的纷争一般。
礼部尚书见在孟漓这里吃瘪,悻悻然不再出声,反倒是孙言满脸涨红,继续据“理”力争:“无论如何,西穹终需另立新帝,此为国祚之本,而纵观皇室,先帝所出唯有一子却卷入弑君之案,而先帝的亲弟顺亲王如今又不知所踪,既然无人可承继皇位,老臣以为,不若在宗室之中择旁支后嗣继承西穹大统,如此才可使得社稷稳固、万民归心。”
“孙太傅之言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孙言大义凛然一席话,立即引得不少人再次向他靠拢,慕云漪注意到他左侧站着的敬郡老王爷,这是她皇祖父万献帝的庶弟,因其生母出身低微加之无甚建功,又从辅佐朝政之才,故此万献帝封他郡王之尊,许他当一个闲散王爷。
此刻这敬郡王却昂首挺胸地站在孙言身边,很显然,他们早有连结,孙言预料到有朝一日奚太后母子倒台,而他也早已物色好了傀儡。
这时有当初慕霆旧部忍不住站出来了,义愤填膺道:“难道你们忘了顺亲王慕霆才是当初万献帝立下的太子,慕凌的皇位如何得来的难道众位心中没数吗?”
“正是,顺亲王才是当初名正言顺的储君,若说承继皇嗣也该是顺亲王或其子,怎可另立旁支?!”
支持当初慕霆太子的人被压抑得太久,此刻自然不会再按捺沉寂,纷纷站出来与孙言一党分庭抗礼。
“顺亲王失踪多时,毫无音讯,根本很可能已经……难道我们要这样一直无休止地等一个很可能不会出现之人归来继位?”说话之人没敢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