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不夜的脑海中，一个个回忆画面泛起，他自身像是在更高处旁观。

其中一个场景：

同样是微寒的季节，他背着书包小跑着从街上跑过，闻到顺风飘来的烤地瓜的香气，循着味道发现了藏在巷口的卖地瓜的三轮车。

口袋里还有六个钢镚儿，本来应该只有一个的，是老爹临出门前，悄悄在自己手里塞了五块，老妈应该是看见了，不过一向严厉的她，竟然没出声。

走上前去，告诉卖地瓜的老者，他只有六元，想买个地瓜。

老者先挑了一个小的，看了一眼他希冀的目光，又借口小的火候不到，换了个大一点的，一上称，大约八块了，好在老者最后只收了六块。

钻出巷口，碰见一个小伙伴，面貌很熟悉，名字却想不起来了。

当年的自己毫不犹豫掰了半个地瓜，给口水都快要趟到衣服上的小伙伴。

遇到没栓绳子的恶犬当道，两人一起挥舞着棍子吓跑了恶犬。

前座那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向他们道谢，心中虽然暗自得意，却还讥讽她胆子小，把人家气跑了。

两的小男孩没心没肺地大笑，真是快乐的一天，要是不用回家写作业的话，就更完美了……

类似的回忆还有很多，特别是他修炼之后的回忆更为清晰。

夜宿茶馆经历试炼，获得破妄之眼。

老祖宗传授三种功法，修炼时的艰难困苦。

与木妍桥上救人，和卢悦月池边遇险。

败无生神女，勇斗朱凝眉。

昆仑遇西王母，山下首次杀人。

陈南遥带给自己的零碎梦境，一些似真似幻的情感。

临安遇鼠王偷袭，险些被夺舍。

天地大变，灵气复苏，入崇吾山。

一直到这几天的终南山“研讨会”。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自己的过往经历像是别人的经历，如沉舟再起，却不再有当初的心境，竟然难以共情。

难道所谓“太上忘情”便是如此吗？

当自己变得更成熟了，需求和欲望变得不一样的时候，回头再看当初的自己，“喜怒哀惧爱恶欲”每一项都和现在的自己感受不同，能说当初自己的所经历的都是虚幻，所求就是错的吗？

侯不夜显然不这么认为。

那现在先天了又该追求什么？

他不知道！

侯不夜不明白为什么成为先天之后，自己竟然会沉浸入回忆中，在他看来回忆了许多，然而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在步步高升，一直走了上百步，终于一道水桶粗细的雷光凭空劈落，正轰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