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下卿说话比较露骨,其中还有隐隐的寓意是不满。
太学不过是周天子辖下的学社,三宫之末的地方,如今除了藏书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太学主来此讲易,虽然是被荀卿邀请,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为所欲为。
齐王可是曾经僭越过天子之位的。
虽然最后没成,但是好歹也干过这事情,早已对天子...啊,洛阳还有个天子啊!
守着最后的礼乐,连自由权都不属于自己的天子啊!
哈,真是可笑的天子。
但这种话,这位下卿不敢说出来,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好,讲述了也是隐语,并不是明言,毕竟话不能乱讲,这时候就缺出头鸟,所以谁也甭露头。
天知地知?哈,天地都不知,只有我自知。
下卿的话让那位大夫深以为然,同时摇了摇头,似乎对太学丢失了礼教的事情感到很惋惜。
“昔年太学乃礼乐盛行之地,如今却沦为微敝末流,着实是令人唏嘘感慨,稷下兴盛,百家争鸣,圣人传道,合该我齐国....大兴。”
大夫的声音不大,故而也没有几个人听到,但是听到的人都微微的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每过一顷刻,他们的不满便呈爆炸式的增长。
于是便有大夫去问:“你们学宫也缺了礼数,齐王要来,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司马夝恭敬回应:“学宫是学宫,齐王是齐王,学宫有学宫的规矩,开课有开课的时辰,齐王有齐王的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大夫很不高兴:“你是荀子的弟子司马氏,那你告诉我,国大还是家大?”
司马夝回答道:“自然是国大。”
大夫道:“国在前,家在前?”
司马夝道:“自然是国在前。”
大夫的目光瞥向齐王的方向:“那既知一国之主将来,为何不做准备?”
司马夝忽然一笑:“是,是学宫失礼了。”
大夫愣了下,刚刚他还嘴硬,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但他还是抚了下胡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故而....”
“慢。”
司马夝做了一个止的手势,对大夫道:“但敢问傅大夫,如今太学主未来,是学宫未曾通知到,是失了礼数,按齐律当作惩戒,却不知道是按国法来,还是家法来?”
傅大夫顿时哑然,随后面色数变,他低声道:“这....按照国法....”
司马夝道:“国法之中,无此条律。”
傅大夫:“但确实是失礼,你不是承认.....”
司马夝道:“是失礼,然礼下于何人?礼不敢下于王也,当上行,故王来,早以礼奉之,学宫失礼于国法?国无失礼之律!失礼于天礼?天礼亦无失礼之惩!但不论失礼于谁,总之从未曾失礼与王上。”
傅大夫张口,无话可说。
司马夝道:“学宫自有学宫道,还请大夫稍安勿躁。”
“位处胜世之深,知识鸿远之地,大夫言语,有些聒噪,莫要乱了齐王的心。”
他话说完便拜了一礼,傅大夫羞惭而退,三两句就被驳的哑口无言,再看齐王,却见齐王夫妇安神自得,那檀香悠悠而起,把二人衬托的宛如天上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