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秦国是虎,而我赵国不是?”
“他秦国是虎,那我赵国就是龙!”
“鱼跃龙门,只是未到时候!”
赵王这番话确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此时赵王的野心也完全扩散出来!
此时,平原君对平阳君道:“有些东西,该拿还是得拿,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图谋长远一点,为什么不能想的更大一些呢?”
“春秋的时候,有一个杞人忧天的故事,你不会不记得,如果做一些事情,要担忧天崩塌下来,那不是太过无稽之谈了吗?”
赵胜本来是劝解赵豹,却没想到赵豹此时大叹一声,又对赵胜怒道:“天与地相去其一万五千里!但是也可以在瞬息之间,与大泽相平!这世上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人,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杞人忧天!但天是真的会崩塌的!”
赵豹说完,行大礼,自知无法劝解他们,大步离开!
他站在宫门前,远远看着所有的赵国君臣!
“赵国是窃取秦国的气而成就的巨龙,虚幻而无根犹如水中浮萍,空中楼阁,我何尝不想赵国君临天下?”
“但是秦国,若从献公算起已是奋五世之烈方有今日,秦献公护河西中狼毒箭而死,秦孝公变法呕心沥血而亡。秦惠文王西降义渠,东辟韩魏,下临巴蜀,心力交瘁而逝。秦武王时期已有问鼎之力,而如今的秦王,更是已经扫清他面前的石头,一百年的积累,秦国要向天下显露他的獠牙!”
“献公有公子虔,孝公有商鞅,惠文王有张仪,秦武王有甘茂,如今的秦王,范睢白起,王陵蒙骜,泾阳楼缓,甚至司马错都还没死……
“而我赵国有谁?”
“蔺公白发,廉颇老矣!”
“秦国的君主都是为国而死,我赵国的先君都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死去!这样的国家积累,怎么可能与秦国长久的交战呢!”
“长平大战,王上不听我言!久久相持,赵国必败!”
赵王脸色铁青,而赵豹已经远去!
“散了!”
赵王让诸臣离去,平原君叹息着去寻找赵豹,而赵王回身时,顿了一步:
“庐陵,你有什么话?”
庐陵君上前,压制住心中的忐忑,呼出口气后,开始进言。
“王上,方才平阳君所言,臣以为一半可听之,一半可任之。”
赵王侧着头看他。
庐陵君道:“秦赵开战,此时大战起,哪怕三五年后大战起,还是对赵国不利,因为秦国也在同时积累,赵国如果拘泥于现在的状况,积累是绝对比不过秦国的。”
“故而平阳君一半话说的有理。”
“但剩下一半,说我赵国没有可用之才,就有些荒唐了。”
“臣举荐一人,有大将之风,孙武之谋,或可试之。”
赵王皱眉,庐陵君小心翼翼的开口,是道:“此人,正是赵奢子,赵括也。”
“赵括?”
赵王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深了。
“不错,正是赵括,此子有其父之风,自幼熟读兵法,尤擅攻势。”
“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
庐陵君正要多说一些,却没想到赵王摇了摇头:
“赵奢说过他这个儿子,有小将之才,无大将之能。”
“庸将而已。”
庐陵君一愣,失笑道:“这怕是马服君谦虚而已,哪里有父亲如此评价自己儿子的呢。”
“我听闻,宝剑放在匣中不出鞘,久了就会失去它的光彩与锋利,明珠蒙尘,实乃不智之举,这天下没有人生来就会打仗,马服君之子,赵括的本领,已经是非常人矣。”
“王上可使他去长平,随上将军历练,有上将军在,白起之类不足为虑,而且我听闻,上将军爱兵如子,有吴起之风,也不会让赵括陷入险境……”
赵王听着,目光微有闪烁。
“吴起之风?”
赵王仔细看了看庐陵君,庐陵君此时没有注意这个眼神,赵王收回目光,忽然问道:
“刚刚赵豹所说的东西,孤现在想来,也有三分道理了……”
“廉颇在,可挡白起,若廉颇不在,谁可挡白起?”
“而若连廉颇都不能有把握取胜白起,驱逐秦军,那我赵国,下一代,又有谁能接替廉颇的职位?”
“廉颇老矣,廉颇老矣……”
赵王反复念叨了几遍,最后叹了口气。
“让赵括去吧,去长平!”
赵王最后还是同意了庐陵君的建议,而赵括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就按耐不住了。
大丈夫生于当世,自然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这跟随上将军历练,这是要作为将帅培养,赵括熟读兵法,然而父亲赵奢却说他是个庸才,赵括当然不能同意,也一直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自己。
但是也同样的,赵括的母亲得知了这件事情,并不同意让赵括去,理由却不是怕赵括遇到危险,而是怕赵括害了赵国!
“母亲如此看轻于我耶!”
赵括的脸色很难看,他的手都在颤抖,不过最后听说是庐陵君劝解,他的母亲才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但是她却和赵括要断绝了关系。
庐陵君则是有些无奈,至于赵括,则是态度坚决,谢过赵王之后,面朝向东,军吏们没有人敢抬头看他。
赵王看到这一幕,眉头又皱了起来。
希望赵奢的评价是错误的。
于是赵括上路了,他的第一个军事任务,就是运送粮草,安全的抵达的长平。
这是一个毫无压力的任务。
但是赵王也给了他一个特殊任务,那就是给廉颇带一句话。
要胜,要地,要人!不要守!
赵国要驱逐秦军!
赵括看着那些粮草,他的心思,却仿佛已经见到长平上,数十万人的对垒。
犹如天空的星辰与地河的流沙。
而他,终有一日,会成为与天地对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