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均,两行,因是己。天然均衡的状态,任由对立双方自然演化,于是就可以达到万物的本根,尘埃如此,风云雨露亦如此。”
“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坚白之终昧!他人并不一定要了悟却非要他人了悟,所以玩弄离坚白的眩惑之论,必将自愚终身。”
齐物论在道的方面,承认了“道在卑贱之地”的正确性,但在最后,他又驳斥了南华真君的话语,认为东郭认为道在高的地方,然而道本就是无所谓高下,当失去了名讳之后,天与屎尿又有什么区别?真君执意让东郭明白道在卑贱之地,本身就是在玩弄离坚白之言,已坠“名”网。
这一番话下来,连钧天道尊,都不免心中感慨。
仙道中人,有人敢于与南华真君揭露不一样的观点,当然,也有完全秉持真君之论的南华派,譬如被程知远杀死的徐无鬼。
程知远道:“看来你出世之论,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准,难怪我剑毁天门时,你也不出手,只是壶子在与人间周旋,而我杀寓言时,你也不出手,不要说你不能,实则是你不想。”
齐物论不再说话,程知远则是如自言自语般道: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可认同,虽然名可名,非恒名,但同样,道可道,非恒道。”
“人世间的道理需要不断完善,前进也是正道,返璞归真回到莫名不言的岁月也是正道,修己身者本就不必在乎外道的说法,但是,切莫忘记,请循其本。”
“道和人世间的思想,情感,是密不可分的,求道者必自障,道不在高处,只看你怎么理解这个高处了。”
“万不能俯瞰,而是要时刻躬身,以道观之,万物无贵贱之别!”
“但后天之物本来卑贱,乃尘埃所聚集之身,而先天之物本来高渺,乃空灵元气所汇之无形!可两者之间都有道之所存,万物生来皆是卑贱之躯,连后天之身都不敢直视,不知道自己原本站在卑贱的位置,而以为自己是生在天空的高渺之处,驳斥出身者,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欺骗离坚白罢了!”
“这样的生灵,能见到大道,才是荒唐!”
程知远的声音振聋发聩,诸多仙人沉默不言,开始思索起来。
这也是齐物论的道理,第一次受到挑战。
不过此时,齐物论没有继续发声的意思,不知道是在酝酿还是不知如何回应,总之,钧天道尊站出来,制止了这一场言论,因为,远方的声音,本就不该随意窥视中央之天。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当初齐物论在他追寻伏羲吃瘪时,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而现在,轮到自己嘲笑他了。
“放肆了。”
不过这时候,有声音再度传入,让钧天道尊露出了冷笑神情。
这不是在说他放肆,而是在说程知远放肆。
“下界的仙人,也敢谈论高低贵贱之说?你何曾到过九天之上?只停留在九地之下的麻雀,又安知鸿鹄之志呢!”
“道尊真听他胡言乱语,说着荒唐的话,又欺骗着你.....”
“应该打落中央天了,天界不压,我等来压....”
“为天界考虑,请道尊动手,不该入天者,永不该入天门!”
钧天道尊冷笑了几声,不过他还是对程知远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下界去吧,虽然你毁了我的一部分剧情,打乱了我的天命,但这一次交谈,还算可以,算是我承你人情.....”
“不过,你身上的雷书,我还是需要的,人情归人情,有些东西,我还是不得不拿,但我这次,不亲自出手.....”
钧天道尊忽然一笑:“因为,正好有一场算计,要开始了。”
“天门正开在三晋地,这是你早就算到的地方吧?”
程知远一言不发,手中长剑上,泛起点点锋芒。
而钧天道尊的身后,中央之天的远方,如白浪一般,涌动起不可思议的浩瀚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