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个小姑娘的醋都要吃。
她摇摇头,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莫名嗤笑一声,感叹:真是越活越过去。
*
刘珂正从烤箱端出盘子,听见门响,这个时间点,以为是宋桃,便扬声喊:“我做了蛋挞,刚出炉,吃吗?”
她没应,随后,是一声重物落在沙发上的动静。显然,人是带了气的。
刘珂又喊了声,仍是无人应,奇怪至极。她放了盘子,探头,看见客厅里一抹沉默的身影。
叶沉?
黑色背包放在一边,他五指撑着额头,两腿支开,脑袋垂着,心情不愉的样子。
按理,他要上课到晚饭前,他是个做事一做到底的人,高中没逃过课,也很少请假回家。这次怎么提前这么久回来?
出事了?
刘珂摘了手套,拈了两个蛋挞,走到他身边,微微吹凉,递到他嘴旁。示意他张口。
被烫了下嘴唇,他才反应过来,看她一眼,慢慢地张开嘴,叼走了蛋挞,留下锡纸壳在她手里。
“好吃吗?”她自己也咬了口,皮很酥,内层很嫩。
“不太甜。”
“我怕你吃不惯,特意少放了些糖。你爱甜的话,下次多放点。”
“就这个甜度吧,糖吃多了不健康。”典型的男生思维。
“行,听你的。”她吃完了蛋挞,扔掉锡纸壳,拍了拍手,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等叶沉说完,刘珂才明白,原来还是补习的事。
叶沉为了方便,也为了不让学生和家长介意,每次都装了假肢。
十五六岁的孩子,不懂事,又是最桀骜不驯的年纪,往素就不老实上课,东摸摸西看看,叶沉讲什么,他胡乱地应,连个认真在听的样子都不肯做。叶沉全然没有当老师的架子和魄力,三两句管不住,索性不管了。
今天不知怎么的,那学生不肯补习,与母亲吵了起来。家庭纷争,外人无法插手,叶沉便沉默地杵在一边。
哪知即便是置身事外,这战火也烧到了他。
母亲也是气上来了,抄起空调遥控器朝孩子扔去,“我花这么多钱,让你补课,是给你玩的吗?成绩没有一点提高,还整天只想着玩!爸妈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你要不想上课了,好啊,干脆就退学,出门打工好了!”
遥控器砸到他肚子——人身上一处软而脆弱的部位——再摔落在地,一声“啪”。
他红了眼,扬手一指叶沉:“他?他一个残疾人,缺条腿的,有什么本事给我补课?我看他工大的录取通知书是国家施舍的吧!是我不肯学吗?你怎么不看看,你请的什么人!”
母亲顿时安静了,瞥向叶沉,开口问:“你……是残疾人?”
叶沉愣愣地看着他们,耳边嗡嗡地响。好像,好像有千万只马蜂,霎时从蜂窝侵袭而来。
心跳得很快,又转瞬变得一顿一顿的,马力不足似的。
他好久……没有听见人,这么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了。
真的很久了。
以至于,这句话抛出来时,像个铅球似的把他给砸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