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鹿野回到了客厅里。
魈配合地趴到了沙发扶手上,露出自己背后刚刚生长出的翅膀和那两条蔓延在翅膀根部的肌肤上,与现在的小翅膀尺寸完全不匹配的长长伤口。
只是看着那两条蜈蚣一般的长长红痕,就能感受到翅膀撕裂皮肤硬生生长出来的疼痛。
然而魈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初鹿野用镊子夹着消毒棉,深吸了一口气,轻之又轻地将消毒棉按在了伤口边缘的肌肤上。
那双幼嫩的翅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初鹿野立刻停下了手,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魈的表情。
“怎么了?”
魈抬了抬头,仿佛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一样平静地发问。
初鹿野张了张嘴,只能闷闷道:“没什、么。”
只是他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更轻了一点,同时分散了一点注意观察着翅膀颤动的幅度,用来判断自己是不是下手的力度是不是太重了。
不过酒精消毒这种事,从来都没有会不疼的时候。
虽然从头到尾,魈都垂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最多只在翅膀颤抖得最剧烈的时候发出两声不竖起耳朵根本听不到的吸气声,但他背后尚且还稚嫩的翅膀明显比他更诚实。
——无论初鹿野下手轻重,那双青金色的小翅膀都会程度不同地瑟瑟发抖,甚至无数次因为抖动的幅度过于剧烈而落下一两根细小的羽毛来。
为了避免这些羽毛落到伤口里去,初鹿野不得不在它们落下来的时候将它们一根根地挑出去。
而每当这时候,翅膀都会在初鹿野的手接触到魈背部肌肤的一瞬间猛烈地颤抖一下。
……有时候,它会因此又掉下一根毛来,而初鹿野不得不把这根羽毛也挑出去,翅膀于是又剧烈颤抖一下。
简直是掉毛复掉毛,掉毛无穷尽也。
初鹿野暗暗腹诽。
就像猫的尾巴和猫是两种生物一样,魈的翅膀和魈也像是两种生物。
好不容易顶着簌簌掉毛的翅膀做好了伤口的清理工作,敷上药膏,再缠上绷带,魈的背部顿时被裹得只剩下一对翅膀露在外面。
初鹿野松了口气,换下镊子上用过的消毒棉。
这样染血的消毒棉在垃圾桶里已经积了满满一层。
“……好了?”
魈直起身来问道,似乎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样趴在沙发上的姿势了。
初鹿野立刻按住了魈的肩膀,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行,要把、翅膀、也清理、干净。”
他说着就要将镊子上的消毒棉按上去。
就在棉花与翅膀上的羽毛接触的那一刹那,魈的翅膀猛然瑟缩了一下。
他本人也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不、不用了!”
初鹿野捏着镊子站在原地,有点迷茫地看了看手中的消毒棉。
……只是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而已,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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