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儿子呢?”王里正这才发现这对夫妇呆愣愣地站在外面,一个只知道掩面哭泣,一个只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乱嗡嗡,竟没有他家小儿的身影!
“他,他被压在屋里了,我,我搬不……男人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但是王里正此时却半分不同情他!
“混账!你把儿子留屋里算什么?快跟我进……王里正说着便冲进了已成为半成品的‘小套间’,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着跑了过去,独留下掩面啜泣的妇人还兀自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
王里正跑进去的时候,那小儿已经被重物压得脸色发紫,已然像是没了生息,王里正骇然之下,只觉得脑袋空空。
男人也怕极了,开始不由自主地胡言乱语:“怎么,怎么不叫了呢?怎么不叫了……
“你个混账啊!”王里正说完便冲上去使出浑身力气去搬那小儿身上的重物,因为使劲儿过大导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你还他娘的傻站着干啥?这底下压着的难道不是你儿子?”
那男人这才瞬间清醒,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小儿那处跑去,两人协力之下才将重物从小儿身上挪开。
重物挪开之后,那男人便瘫倒在地,不只是费了太多的力气,更是因为实在是怕极了,怕到无法直视自家儿子,怕到不敢上前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那男人可以因为恐惧不去上前查看,但是王里正不能,他作为一村的管事人必须勇敢面对,所以他便一边忍着害怕,一边颤抖着双手去上前探那小儿的鼻息。
“哐当!”
一声巨响让那瘫倒在地不愿抬头的男人瞬间吓得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结果这一抬头就看到王里正竟然也如他这般的姿势:“里,里正?”
然而王里正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顾着直盯盯看着前方,那男人顺着王里正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正睁着大大的眼睛,那眼睛里早已没了往日看向万物时刻的光彩。
“儿,我……男人此时也忘记了害怕,只顾着呆呆地四肢着地往那小儿的方向爬去,一边爬一边眼泪失禁般地往下掉,男人像是面目表情失控了似的,一会儿挤出一个苦笑,一会儿咧嘴似的委屈,哭哭笑笑之下总算是爬到了小儿身旁。
“儿,儿子,爹带你去看大夫,咱去看大夫,看大……说着就抱着小儿站起身来,然后跌撞着跑出去。
王里正并没有阻止男人,他现在脑子也乱的很。如果刚刚他没感觉错的话,那小儿,已然是,已然是没了鼻息…
自打逃荒以来,除去不愿跟着一起离开村子和被野狼攻击受伤的,他们村还没有死过人,这是,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哪怕这一路上见了太多的死人,但是这种不幸没有发生在自家村上,王里正便没有什么特别真实的感同身受,所以这次的事儿不仅对男人是个打击,对王里正也是不小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