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康不过是被蒙蔽了双眼。何淑清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哪里是她的对手。出去非但没有把人劝走。何淑清反倒是骂得更厉害。
虽是没有提起陈效,但却是极尽恶毒的咒骂着。这场闹剧最后是以齐诗韵的一耳光结束的。
她一向都是固执的,为了不让顾世安难过,她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陈效却是她心里的隐痛。虽是没有任何消息,她也让找的人撤了回来。但她一直都是固执的坚信着陈效还活着的。
她和陈效之间,前几十年来因为陈正康的缘故,母子情分一向都是浅淡的。为此,在陈效出事后,她曾彻夜彻夜的难眠。
经历了这许多,她早已不似原来那样极端。许许多多的以前不能忍受的事都成了小事儿。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何淑清对陈效的咒骂。
耳光落在何淑清的脸上,她有那么瞬间的错愕。但知道在这儿就算是和齐诗韵厮打起来她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咒骂了一番后这才离开。
陈正康被何淑清骂了个狗血淋头,整个人都是狼狈的。脸上一阵阵的火辣辣的。他曾经夸过,何淑清温柔,体贴。现在无疑是在往自己的脸上扇耳光。
他以为,齐诗韵会像以前讥讽他的。但却并没有,她直接便进了院子。
陈正康气馁的在外边儿站了片刻,这才跟了进去。
齐诗韵玄关处等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她说要谈谈陈正康的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声。齐诗韵却不再多说,直接往书房的方向去了。他也只得跟了过去。
到了书房里,齐诗韵并没有马上说话。看着那满书架的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那么会儿,看向了陈正康,这才开口说道:“世安现在怀孕了需要静养,这你应该知道。老宅是陈家的祖业,你要住在这儿,没人有权利赶你走。但我希望,在你住进来之前,把你身后的事儿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她以后每天过来。将所有人的伤疤撕开数落一遍。”
说到后边儿,她的声音已带了几分的厉色。
她以前就是咄咄逼人的,现在虽是收敛了许多。偶尔露出来仍旧是慑人的。
陈正康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梗着脸大骂她泼妇,颓丧的垂下了头,说道:“我和她没有什么可处理的。”
这下轮到齐诗韵一愣。碍于老太太的缘故,他和何淑清虽是一直没有领证,但老太太也并不曾亏待过他,包括遗产在内,他名下的产业是不少的。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可处理的。
陈正康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的,嗫嚅着说道:“我名下的那些东西,早已经全都转移到了她和陈洵的名下。”
何淑清和陈洵都是很会蛊惑人的,怕老太太将东西要回去,也怕陈效来争。就让他将名下的那些产业都转到了他们的名下。
那时候他只觉得妻贤子孝,什么都没有去想,甚至未饱半点儿怀疑就轻易的将那些东西给转了过去。压根就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和‘妻子’,从来算计的,都是他名下的那些产业。而并非是真心的对他。
在偷听到了陈洵和何淑清的对话后,他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再去找律师问时,才知道那些产业是不好要不回来的。
他和何淑清并未结婚,那些东西都是赠与的。哪里好要得回来。
就算是要要回来,也得齐诗韵一起出面,到了那时候,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陈家现在已经在风口浪尖上,哪里经得起那么折腾。
老太太在他和何淑清在一起之后待他虽是冷淡的,但也不曾亏待他。他名下的产业,这辈子吃喝玩乐都是未必吃得完的。他竟然全部都转到了何淑清和陈洵的名下。
何淑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加以提防。
但这些都是他的东西,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
齐诗韵一时竟然找不到可说的,于是便沉默了下来。隔了片刻这才说道:“自己处理好,不要让她再过来闹。”
她和陈正康单独呆在一起是尴尬的,说完这话她并没有多呆,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留下陈正康坐在屋子里,久久的坐着。
走出了书房,齐诗韵的脸上露出了疲倦来。手扶在墙上一时没有动。听到那边儿有顾世安开门的声音,这才迅速的直起身子来。
陈家的这个年过得十分的热闹的,过来的不止是顾老太太,就连顾世安的大伯一家和顾澜都过来了。老宅里难得的有了热闹的气氛。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守岁,为了驱散老宅里的悲伤,甚至凑起了牌桌来。努力的要将气氛弄得欢快些,过一个热闹的年。
顾世安怀着孕,下边儿闹,顾澜早早的陪着她上了楼。
常尛是和小虎子母子一起过的年,他们的年夜饭吃得要晚些。到了八点多才给她打电话,问她是否吃过年夜饭了。
顾世安便一一的回答了,常尛便说明早她早早的过来,陪她去墓地那边。几乎每年的大年初一,她都是会去墓地的。
她现在怀着,要是一个人去墓地那边,长辈必定是不会放心的。由着常尛陪着过去,是最好不过的。
顾世安应了下来,向她道了谢。
早早的顾世安是睡不着的,顾澜便陪着她在床上躺着说话。不愿意她再伤心难过,她小心翼翼的避开有关于陈效的一切。说起了她在公司的各种糗事来。
顾澜在这一年的进步是大的,现在在公司里已不像原来一样打杂了。她踏实肯吃苦也肯学东西,现在被调成了副总的秘书。也跟着出差,虽是累,但能学很多的东西。
顾世安面带微笑的听着,一双眼眸却是越来越空洞。那种撕裂的疼痛再次的袭来,她闭上眼睛,任由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常尛第二天过来得很早,才刚吃过早餐她便过来了。
她是开了车过来的,但齐诗韵仍是不放心的,叫了司机跟着他们。
常尛是细心的,东西全都是准备好了的。完全不用顾世安再准备什么。
车子驶出去没多远顾世安便将司机打发了,让他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回来她会给他打电话。
那司机是犹豫的,但最终还是应了下来。让顾世安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
司机下了车之后车是由常尛来开的,她开得平稳,虽是没堵车,但到墓地仍旧是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虽是已是新的一年,但天气仍旧是阴沉沉的。寒风仍旧刺骨。
顾世安去了父母的墓地,又去了老太太的墓地。怀孕了感冒是麻烦的,她呆的时间都不久。
陈效出事后,她从未再出来过。下了山,还未坐到车里,她就突然开口说道:“阿尛,我想去那边看看。”
她特地的支开了司机,常尛已猜到了她想干什么。她沉默了一下,应了一句好。
她虽是没有说去哪儿,但她却是知道的。她想去的,是肖四说的将陈效坠落的悬崖的地方。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是一次都没有去过的。只有齐诗韵去过。
去的路虽然算不上远,但一去一来也是得浪费不少的时间的,常尛看了看时间,说道:“打电话说一声,应该要下午才能回来。”
去公墓是要不了那么久的时间的,时间长了不回去齐诗韵必定是要问的。
把司机支开了就是不想她知道的,借口自然是要提前想好的。
顾世安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来给齐诗韵打电话。
她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做好了打算的。甚至就连借口也是想好了的。告诉齐诗韵她想去一趟寺庙。
齐诗韵虽是担心她的身体,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早点儿回去。
过去的路上顾世安一直都是沉默着的,常尛想找点儿话来说,可话到了嘴边却是都没有说出口。车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过去回来是会过了午饭的点儿的,顾世安现在怀祝好孕是不能饿的。车子到了中途见路边有卖吃的东西的店,常尛就将车停了下来,去给顾世安买了吃的。
车子在主路驶了一段之后就进入了小道,顾世安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那晚和陈效一起过来的情景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入了神经中,她紧紧的合上眼睛,将头靠在车窗上。
陈效坠崖的地方和小木屋是两个方向,是在小道的尽头。尽头处没有道路,是悬崖。
这儿是来过几拨人的,草地几乎都已经被踏平。留下了一地杂乱的脚步。
风有些大,顾世安才刚下车,头发就被吹贴在了眼睛上,她一时没能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