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生死后的第二天,双林省委再次召开了省委常委会,虽然姜久生由被打杀到打死一案的调查还没有最终的结果,但是官方必须出台一份处理意见了,否则无法向公众交待。双林省委向中央上交的那份报告里,明确写着的是姜久生重伤,谁也没有想到报告刚上交,姜久生就死了,这令马中华很被动,也难怪他心急。
马中华之前与马元宏谈过处理决定,会议一开始,他就讲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警方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但是我们省委首先要拿出一个决定,我认为第一化工集团出现这么大的事故,身为化工集团的党委书记、董事长安建成责任重大,我甚至怀疑背后有他的影子!多年以来,他就与姜久生的关系不好!当然,我现在没有证据,可是不管怎么样,姜久生是四维集团派驻的代表,现在被生生打死,他就要负责任!”
马元宏附和道:“从责任制的角度来考虑,安建成确实难逃干系。”
张清扬没应声,望了秦朝勇一眼。秦朝勇看向张清扬,轻轻点头。这个结果是两人预料中的。平城市新班子刚刚组建后就出现这么大的事件,省委也有责任,但马中华不想将责任背在自己身上,又不好落在自己人孔文龙的身上。其实,责任本可以落在平城市主管国企改革的副市长赵金阳的头上,可是赵金阳是张清扬的人。马中华又担心治赵金阳的罪,张清扬就会找孔文龙的麻烦。两相权衡,马中华只能选出一个政治的牺牲品。
省委秘书长赵从良说道:“安建成确实有责任,但是老安对第一化工是有功劳的,人品也比较正直,省委需要酌情处理。”
“这个当然,组织部很清楚安建成的问题,就事论事,不能抹掉他的成绩。”
马家军的人轮翻上阵,自说自话,张清扬却稳如泰山一言不发。秦朝勇、田立民、郝楠楠等也没有说话,仿佛暗中约定好了似的。马中华感觉戏唱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问道:“省长,你是什么看法?”
张清扬缓缓放下茶杯,说:“是需要有人来负责任,既然马书记已经选好了人,我没有其它意见。”
马中华的表情僵住,张清扬这是明摆着要拆台,连发表看法的兴趣都没有了。还没等马中华接话,秦朝勇马上说:“我同意省长的意见。”
“我也同意。”田立民紧随其后。仿佛张清扬的话就是圣旨,他说什么,秦朝勇和田立民就应什么。多亏郝楠楠还不想同马中华撕破脸,要不然场面就难堪了。
马中华再次感觉到了危机,张清扬这是赤裸裸的挑战啊!他没应声,只是点点头。接下来,其它人也都谈了谈看法,最后举手表决,同意撤消安建成第一化工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的职务,另有任用。“另有任用”四个字表明省委还是留给了安建成一次机会,马中华也不想逼人太甚。
这件事告一段落,秦朝勇马上说道:“第一化工集团事件与四维集团的不当管理有关,国企改革小组还会另找下家。这就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第一农机的股份改制……是不是也另寻他家?现在出了这种事,四维集团的名声可是不太好!”
田立民点头道:“是啊,原本第一农机的谈判很顺利,职工们都同意改制,也同意了开出的条件,可是第一化工事发后,有人就担心第一农机会步第一化工的后尘。”
马元宏立刻回击道:“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四维集团在管理第一化工时确实有问题,但是这不能一概而论吧?”
“马部长的意思是继续同四维集团谈下去?”秦朝勇冷笑道。
“为什么不谈?我们不能寒了私企的心嘛,既然前期谈判很顺利,那就要继续下去。”
“可是如果第一化工的问题重演,谁来负责任?”田立民立即抛出这一问题。
“这个……”马元宏迟疑了一下,马上说道:“我相信四维集团的能力,不会再出现另一个姜久生了。”
“元宏说得很对,”马中华开了口,“如果我们现在中终与四维集团的谈判,那将是对省内私企的一次严重打击,这对四维集团的未来发展不利。我们还要给四维集团一次机会,我们让要其它私企明白,省委对私企的大力支持。”
“那如果这种支持引起了群众的反感,我们怎么办?”秦朝勇又一次与马中华针锋相对了,根本不用张清扬插嘴。
“朝勇,我不懂你的意思。”马中华装傻。
秦朝勇说:“马书记,请恕我直言,在平城会议上,孔文龙说的那些话您听到了吧?他因为误会您与四维集团……”
“你是怕群众继续误会我和四维集团的关系?”
“马书记,我这是替您着想。”
“为了发展着想,我个人被误会是没什么的,我相信清者自清。”马中华看向张清扬,接着说道:“其实别人也不算误会,我确实对四维集团有好感,这家企业在短短几年时间就资产累积数十亿元,上交利税几亿,对于这样的企业,我们难道不应该支持吗?”
张清扬知道马中华在逼自己开口,便说:“对于有贡献的企业我们必须支持,但是四维集团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将来历史重演,群众问我们早知道第一化工事件,为何还让四维集团入股第一农机时,我们应该如何回答?”
张清扬的意思很简单,不是不支持四维集团收购第一农机,但如果第一化工集团类似事件重演,他不想承担责任。反过来想他同秦朝勇的目的一样,逼马中华开口。
“省长,你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嘛!”马元宏转移话题说:“同样的问题已经发生了,历史不会重演,参与国企改革的所有干部都会小心的。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