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妹说放心,到时候我还做你的保镖,不给这骚娘们一点机会。
到停车场上了车,尹红妹先给赵汉打了电话,说赵县长,搞定了。
赵汉有点不相信地大声说,真的?真的搞定了?
尹红妹说是的,刚刚搞定。
赵汉哈哈地笑,说尹书记啊,佩服。这个曲主任是出了名的难缠,去年我们云湖排倒数第一就是因为她。看今天她气呼呼而去,我都准备向师书记辞职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连夜把她拿下了。都说你尹红妹能量大,这次算是又验证了一回。
尹红妹看了一眼身边的江风说,有人比我能量还大呢。
赵汉没听懂,说什么意思?尹红妹笑着说,我是说,是人都有软肋的。
赵汉说,这话倒是真的。
尹红妹挂了电话,说江风啊,我装了半天孙子,你装了半天鸭子,我们现在也该装装大爷了。再说要不是我,你哪能全身而退?你说吧,怎么犒劳我?
江风说,折腾了半夜,咱们还空着肚子呢,你说,想吃什么?吃什么我就请你什么,今晚不把兜里的钱花干净,誓不回槐河!
尹红妹嘿嘿地笑,说知道吗江风,我这会看你,觉得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所以啊,我什么都不吃,就吃你,我要把你囫囵吞枣咽下去,骨头都不吐。
江风说,那我找个地方把自己洗巴干净了,你就放开吃,我请客。
青龙县是云湖市唯一的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如今“贫困县”这个称号并不难听,相反是个抢手货,因为能享受到中央财政的扶贫资金和众多的优惠政策而令人艳羡。其实就青龙县来说,近些年来山区旅游业发展迅猛,不但山好水好,还拥有丰富的温泉资源和铁矿资源,前年国家又投资修建了一条由省城直达景区的高速公路,青龙的旅游业在国内已经是小有名气,山区群众也早已告别贫困了。县城城区建设也是突飞猛进,其中有几条道街道看上去比云湖市区还要上档次些。
青龙县委、县政府在致力于发展经济的同时,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保住贫困县的帽子,为全县人民谋福利。好像这顶帽子要是在哪任班子手里丢了,就是人民的罪人似的。因为这顶帽子带来的实惠是实实在在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县领导去市里开会,自我感觉总是很优越。和别的县领导聊起天来,人家就会说,你们是贫困县,我们怎么能比得起?
年底前,一笔120万元的扶贫款由县财政划拨到了槐河乡政府账上。乡财政一直紧张,这笔钱犹如久旱甘霖,为槐河带来了生机。然而关于这笔扶贫款的使用,尹红妹和高洪两个一把手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尹红妹的意见是先把拖欠了半年之久的教师工资30多万元给补上了,乡里再留下10万作为管理费,其余由全乡七个行政村按照人口比例平均分配。但高洪的意见却截然相反,说是要专款专用,用这笔钱发教师工资,属于挪用国家扶贫资金,是违反规定甚至是违法的。按照他的意见,是要把这笔钱集中使用,重点扶持民营企业。
高洪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乡里哪有什么民营企业?早些年的几个砖瓦厂已经被取缔了,一家石材加工场由于质量上不去打不开销路也倒闭了,能行的也只有一家槲叶加工厂了。但这家厂子属于县重点企业,有日本人注资的,产品全部出口到日本去了,与槐河乡好像没有多大关系。高洪所说的民营企业,是指正在筹建中的和尚岭铁矿厂。
高洪作为乡长,也分包的有村子,就是全乡人口最少和尚岭村。和尚岭在槐河乡的西南方向,背靠大山,那山上盛产铁矿。多少年来,村民们世世代代抱着金饭碗讨饭吃,从来不知道满山都是金子。
高洪第一次到和尚岭视察村委工作,就嗅到了商机。看着满山露天的优质铁矿石,他仿佛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钞票,如吃了大麻似的,精神为之振奋。他以兴建村办企业,群众自愿入股的方法,计划在和尚岭建一座铁矿厂。铁矿厂计划投资380万元,高洪本人投资200万元,占绝大部分股份。和尚岭村民穷,只有几名村干部勉强凑了50万元,村民们根本没钱入股。但高洪还是以村办企业需要政府资金扶持为借口,意欲把乡里这笔120万元的扶贫款用到矿厂上。
尹红妹当然不会同意。两人为此在班子会上差点吵起来。江风态度坚决地站到了尹红妹一方,说既然是扶贫资金,就要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救助的面要更广些,让受惠群众更多些,而不能都用在一个矿厂上。再说教师工资拖欠太多,也容易出现不稳定因素。
江风发言的时候,高洪黑着脸盯着他,牙齿咬得咯嘣嘣响。等江风说完,他用讥讽的口气说江书记,我忘记了你也是槐河人,这些穷教师中是不是有你的什么亲戚?
话音刚落,听得院子里闹哄哄的,一会时间,会议室的门就被前来讨要工资的教师们堵住了。他们也听说了这笔扶贫款的事,要求乡政府给他们发工资过年。
党指挥枪,女人指挥男人。说到底,尹红妹是党委书记,高洪虽然是乡长,还有个“代”字,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笔扶贫款最终还是按照尹红妹的安排使用了。
教师们领到工资,欢天喜地去了。教师们都是能人,早就知道工资被扣留是因为乡里拿他们的工资去赔偿在派出所上吊自杀的村妇去了,那时候就迁怒于强征良种款,违法抓人的乡长高洪;这次又听说高洪极力反对给他们发工资,更是恨他恨得牙痒,提起他没有一个不骂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