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笑了笑,说高乡长啊,关键是他们这“富”是从哪里来的?
高洪说那那,应该都有门路吧。
葛先进和江风有过节,听说江风也提了副县,心里老大的嫉妒。这次来槐河,他没和江风说一句话。这会眼见得江风又没事找事,他也沉不住气了,拉下脸说江书记你怎么回事?只兴你有钱,农民富一点你不乐意?你这思想就不端正嘛!
气氛紧张起来。江风心想自己现在级别和葛先进一样,怕他个球的,也提高声音说,葛县长,我冒昧地向你提几点建议。你既然下到村里视察这个矿厂,就应该把事情弄清楚,这个矿厂的到底是谁的?股份组成是怎样的?打的是村办企业的旗号,有几户村民入股?将来的污染问题如何处理?现在全国上下正在整顿矿产资源开发秩序,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顶风违纪之嫌?再说,国家明令禁止党员干部入股矿山,这个矿厂存在不存在这个问题?抛开这些主要的问题不调查,只谈效益,我认为是避重就轻,将来必定是后患无穷!
江风咄咄逼人,葛先进脸上挂不住,想起那次挨了江风的打,今天又受他的气,一下子爆发了,双眼一瞪,说江风!你先弄清楚,你是在和谁说话呢?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我现在不是正在了解这些吗?
他心中有鬼,底气毕竟不是那么足,气势上有些低江风半头。江风却是不依不饶,丝毫不给他留面子,说葛县长,你调查可以,别只找村干部调查呀,你去问问群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一旁的高洪像是一条护主的忠犬,也开始汪汪狂叫了:江书记,你这话就不对了,村干部就是群众代表,是通过群众投票选举出来的,最能代表群众的利益和呼声,葛县长找村干部了解情况有什么错?举个例子,市政府的工作报告当然是市长做的,你江风怎么不去做呢?
尹红妹也看不下去了,对高洪说,高乡长你也别偷换概念,就事论事。再说有葛县长在场,大家不要再多说什么了,我们还是听葛县长如何指示吧。
葛先进把脖子一背,气呼呼地说,走!说罢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汽车走去。高洪赶紧追上去给他开车门,他却一把扒拉到了一边。尹红妹看了江风一眼,两人也上车跟着走了。
尹红妹开着车,说,江风,你总是爱冲动。
江风说,我一看到葛先进这嘴脸就忍不住。
尹红妹笑着说,不过挺解气的。
江风说,怕他个球的。就这个矿厂,高洪也不知道许给了他葛先进多少好处,要他这么卖力。
尹红妹说,其实看到葛先进带着丁友林来,我就知道他是来为高洪的铁矿厂造势的。
江风想起交待侯书文的事,竟然没有一点反应,说,这个侯书文,到底是指靠不住。
从山脚下来,要过一个漫水桥,过了桥就是和尚岭村。几辆车到了桥头,却见桥上被村民堵的严严实实的。江风先是一惊,随即就明白,侯书文这货并不是指靠不住,而是很能指靠得住。
葛先进没下车,而是摇下车窗,要高洪下去看看怎么回事。高洪下车,刚走到桥头,村民们就乱糟糟地喊叫起来,说坚决抵制铁矿厂!铁矿厂是领导干部开的,没我们群众的份!铁矿厂等于变相腐败等等。
高洪壮着胆子上前解释,差点被围攻。尹红妹也上去做村民的工作,不管怎么说,村民们就是不挪窝,还有人大叫,把高洪赶出槐河!高洪在,槐河就得倒霉!越喊越不像话。
葛先进躲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后悔自己不该来趟这浑水。
江风看看差不多了,给侯书文打了个电话,说侯乡长,点到为止吧。侯书文说,明白。刚挂电话,看到群众们纷纷撤回村子里去了。
高洪走回来想给葛先进解释点什么,葛先进不开车窗,高洪只好作罢。江风和尹红妹相视而笑,尹红妹说,咱乡的小人也被你用着了,佩服。
江风说,往后才让你佩服呢,等着瞧吧。
高洪在前面带路,知道事情弄砸了,怕葛先进怪罪下来,惴惴不安。刚入到大路上,接到葛先进的电话。高洪做好了挨熊的准备,哪知道葛先进问他,江风包的是哪个村?
高洪赶紧说:观音台。葛先进说,去看看。
高洪知道葛先进是要反戈一击的,答应着,调转车头,向观音台方向驶去。
江风本以为葛先进要灰溜溜的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调头去了观音台方向,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这家伙要搞什么名堂,只好在后面紧跟着。
尹红妹安慰他说,你村里又没任何问题,怕他去看?
江风想想也是,看这个葛先进怎么在鸡蛋里挑出骨头。
葛先进果然去了观音台。他的车一直开到了村里。大路两旁的荒地里,是村民们种植木耳的场地,堆放着一架架的段木,村民们正在拿着水管浇水,段木上面的木耳长势很好。今年的木耳价格奇高,观音台的木耳品质优良,已经卖了一茬了,种植户大大尝到了甜头。眼下这一茬还没收获,就被客商高价定下了。眼看着木耳种植获益丰厚,外出打工者过完年后也不出去打工了,也开始着手种植木耳。观音台目前地都没人种了,几乎是全民参与。越是种植的多,越能吸引外地客商,价格就越高,实际上是一个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