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钱有会的姐夫是个专业上访户,这些年凭上访买了房子和汽车,儿子也安排工作了,也算是致富能人。钱有会把他请过来,几个人钻到工薪小馆子里两斤二锅头一喝,钱有会的姐夫把真经传给了这四个人,并且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市里每个领导的基本情况,以及市里和省里将要召开的重要会议目录。
这个专业户听说他们只得了区区一万八就签了不上访保证,非常鄙夷地说,你们这是小富即安啊,典型的小农意识。说罢给四个徒弟定下了第一步的目标,每人十万,政府不给的话,去北京告,月月去,年年去,就把这当成毕生孜孜以求的奋斗目标。
钱有会说,好啊,这十万到手,就洗手不干。
他姐夫红眼珠子一瞪,说,朽木不可雕!十万先拿着,该签啥签啥,签完了照告不误!你们是残疾人,有着先天的优势,不充分利用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看看吧,不行的话我也把腿锯了当残疾人,大投入才有大回报啊!
在钱有会姐夫这个军师的策划下,崔定有幸看到了眼前这让他脑袋瞬间变大的一幕。从省里回来的当晚,他就召开常委会,传达省党代会精神之后,拍着桌子把今天看到的一幕说了一遍,一连用了七八个“耻辱”。崔定坚持要劳教他们,郑爽提醒他说,现在好多媒体都在盯着这件事,劳教怕不合适。
崔定狠狠地说,前怕狼后怕虎,把狼也养成虎了!
最后钱有会四人提出了四十万的赔偿。郑爽打电话给崔定汇报的时候,崔定正在喜来登安红那里,气的在电话里骂开了,骂那几个残疾人敲诈,贪得无厌。
一旁的安红说,不就是区区四十万吗?这钱我这里出。
后来安红果然把这钱拿了出来。
庞若谷被双规后,云湖的官场像是炸了窝,那些给他送过钱的干部整夜整夜地失眠,提心吊胆地等着省纪委叫去谈话,思量着要不要交待,是彻底交待还是有所保留。
崔定作为一把手,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所以整天见谁都想发脾气。那段时间,崔定没少往省里跑,还总是在晚上,直接去省长古青松家里,也不知道都说些什么。古省长还带着他去了两趟北京,也不知道去干的啥。
一个月后,庞若谷交待的差不多了,省纪委开始叫人谈话。第一遍谈话说的很明白,只要坦白,可以从轻或者免于处理。几乎所有人都抱着侥幸心理,或者不交待,或者轻描淡写。到了第二遍谈话,开始来真的了,有三名县级干部被叫去后就没再回来。
江风也在过年的时候给庞若谷送去过两万元,所以也提心吊胆地等着。没想到他这两万元根本不算什么,人家省纪委根本不屑一顾。
三个月后,事情慢慢松了下来,除了那三名县级干部,其他人还都在自己工作岗位上。有可怕的小道消息说,庞若谷的案子和谁也有关联,不能再深入下去了。
庞若谷的案子还没有尘埃落定,就有人找上门来敲诈崔定了。谁?残疾人钱有会和他的三个弟兄。
要说找上门也不确切,他们给崔定写了一封信,提出了100万元的要求,威胁说钱不到手的话就去北京,北京要开大会了,时间他们掌握的清清楚楚。
钱有会还自作聪明地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崔书记,庞若谷的案子,你也脱不开关系,这个我们都知道,也准备把此作为一项上访内容。
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就是这一句话,断送了这几个贪得无厌之人的性命。
七月四日凌晨,在云湖与邻市方平交界处的一条国道上,发生一起惨烈的交通事故。一辆松花江面包车在遭受侧面猛烈撞击后,翻入路基下两米多深的水渠里,车上四人全部遇难,肇事车辆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