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对不起

这甚至不算是吻。

像是被小狗舔了一口，很轻，很快，都还没回过味，对方就放开她了。

明芝呆怔好半晌，也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明珅。

她的瞳孔大而黑，与眼白边界分明，睫毛很长，看人水汪汪的，有种病态的无辜感。明珅被看得心头发虚，似有风从罅隙灌入骨头，他冷得一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僵硬着，想把她扶起来，“芝芝，我……”

明芝却眨了眨眼，打断他的话：“明珅，我困了，你可以抱我回房间吗？”

明珅怎么想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装作若无其事，仿佛他没做错什么。可她眼里的怔忪到底出卖了她。明珅心中愧疚感更甚，他从未这么小心过，生怕吓到她一样，他点了点头，“可以。”

明芝温软一笑，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明珅，一会儿你等我睡着再走吧。”

“嗯。”

明珅横抱起她，抿唇，唤她名字：“芝芝。”

“干嘛？”

“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明芝沉吟片刻，说：“没有。”

次卧就在客厅旁边，明珅走进去，把明芝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若放在小时候，他这时应该是要拿出故事书的。但他们都长大了。明珅没有拿出故事书，他只是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皮耷着，有些沮丧的样子。

“不会再有下次了。”他说。

明芝闭上眼睛，没有说好还是不好。

她是真的困了，又或是有明珅守着，她入睡很快，几分钟的功夫呼吸就变得绵长平稳。

明珅安静地看着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懊恼，他刚才不该冲动的。

在明芝这里，他的自制力变得越来越弱。上次，如果不是明芝大喊说他输了，他可能早就亲下去了。

自那以后，龌龊的念头每时每刻都有。

他开始用看女人的目光看明芝，这才顿悟为什么他那些朋友总会开她玩笑。

她无疑是漂亮的。漂亮得生动，做作是美，自然也是美，因为是她，所以合理。

这是外人眼里的她。

而他眼里的她，在磐竹难书的小毛病跟前，出众的外貌只是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

他与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连她后腰有三颗连在一起的小痣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和她一样，他们对彼此的脸，早就看习惯了，也早就有了免疫力。

就说小毛病吧。她吃虾要他剥壳，生病要他伺候，受伤要他上药，看剧要他陪着……娇纵，任性，自私，矫情，别的女生会有的小缺点她都有，别的女生没有的小缺点她也有。沈婷常说她这样会嫁不出去，他也曾这么认为过。试想谁能无条件地一直容忍她？个性善变，心情好就疯狂撒娇，稍不顺心就甩脸色，无事强硬，遇事就怂，永远躲在他身后……

可他就是喜欢。

然而就是不该。

所有人都认为明芝是他的亲妹妹。包括他自己。

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芝芝，对不起。”

说完，明珅想明芝的脸，却没碰到，他就收回了手。

等门扣上，不多时，明芝迟钝地睁开眼，久久地凝视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