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
公路上打前头扫荡的伪军,见到山岭下的大口庄子,兴奋的都呼喊起来。
狗日的,总算是到了。
天色也不早了,估计扫荡了这个村庄,他们总算是能歇歇了。
“哎呦喂,老天爷啊,总算是到了。”孙二清捶打着他那一双已经不是自己的腿,差一点就喜极而泣了。
过惯了还算悠闲的生活,跟着这狗屁少佐扫荡一天,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他把手下的勤务兵招来,指着身后那位爷:“快,去通报一声,就说到大口庄子了,请求指示。”
勤务兵走了一天,此时也不比孙二清好多少,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想去做,也还得做。
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他小跑两步,穿过半个日军扫荡队伍,来到骑着高头大马的中野一安面前。
此时,勤务兵又换了一张面孔,挤出个难看的笑脸,点头哈腰道:“太君,前面就是大口庄子,中队长让我来询问您的想法,是否停下扫荡?”
带着一顶日本军帽,穿着黑缎褂子白衬衫,跟在中野一安身后的夏翻译官,帮着做同声翻译。
然后也添加了一点私活:“孙队长询问,扫荡完能不能吃饭休息一下。这里离下一个村庄还有很长一段路,如果赶夜路,容易遭到八路的伏击。”
“八路,袭击?”
中野一安拿起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的大口岭,从山梁而过的公路地势并不险要,光秃秃的山梁没有太多植被,根本难做伏兵之地。
换了任何一个军事指挥官,也不可能在这儿打埋伏。
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不会有八路袭击的,天色还早,太阳下山还有一会儿。
派出一支小部队,扫荡完这个小村子,我们继续上路。在下一个村庄过夜。”
赶进度,自然有赶进度的做法。他不在乎手下的人多劳累,只要让他能获得功勋,其他的都是小事一桩。
可就是苦了底下这帮人,和被资本家压榨的社畜有一拼。
“夏翻译,夏翻译,太君说什么呢?”孙二清的勤务兵见他苦着一张脸不说话,焦急的询问。
夏翻译官揉搓着脸颊,颇为懊恼。太君有马骑,赶路除了磨的大腿疼,也不觉得累。
可他不是太君,只能跟在马屁股后面吃灰。
瞅瞅他将近二百斤的体格,已经湿透了的衬衫,就知道今天的赶路对他来说有多累了。
不客气的说半条命都没了。
还不能休息,快要了他的命算了。
夏翻译官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一转,肚子里的坏水儿就已经冒出来了:
“太君让你们派点人把村子扫荡了,到下个村庄再休息。告诉你们孙队长,如果我是你们,就好好把握机会,明白吗?”
能当上孙二清的勤务兵,小伙子靠的就是一股子机灵劲儿,他很快就明白了:“奥,我知道,这肯定告诉我们队长,谢谢夏翻译的提点。”
孙二清在得知中野一安还要他们赶到下一个村子才能过夜,气得直骂:“小日本太他妈缺德了,真把爷们儿当牲口啊。”
听了夏翻译的暗示,他又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叫了麾下最铁杆的一个小队,跟他进村扫荡。
由于一路上的村子,老百姓都已经逃走了,几乎没什么留下的。
小鬼子对进村扫荡也不太上心,只派一个小分队,十来个人跟着伪军,做监督用。
一行到了村口,孙二清就凑到那个小分队的队长身边,又是递烟又是递水,蹩脚的跟其沟通:“太君,你们的休息,我们的扫荡。”
“吆西。”
日军分队长抽着香烟,会意的答应了下来。日本人也是人,不是铁人不是机器,也会疲惫。
能偷懒,为什么不干。
何况村子的确没什么油水,挨家挨户搜查也要耗费体力的,完全划不来。
孙二清派了一些人围住村子,自己带着剩余的人进村,刚一进村就跟几个心腹嘀咕:
“都给老子悠着点,别他妈太快了。小日本让咱们到下个村子才休息,简直不把咱们弟兄当人看。”
“队长,不就是磨洋工嘛,咱们兄弟谁不会啊!您就瞧好吧。”小队长笑嘻嘻的说道。
这种能耐一看就会,哪儿用得着学。他们这些苦兄弟,以前给人做长工的时候,最擅长这个了。
那些知根知底的地主都很难挑出毛病,更别说糊弄这些日本人了。
“得,一切就交给你了。”孙二清留下一句话,转身找了一户人家,一脚把门踹开。
他一边往里头走,一边掏出香烟火柴给自己点上。此时不歇,更待何时?
嘿!
孙二清在村里的民房里休息,半天不出来。扫荡的伪军也磨磨蹭蹭,大有将村子里,有多少只帮助过八路军的蚂蚁,全都数清楚的意思。
非常尽职尽责。
扫荡的日伪军在公路上就地休息,抽烟放水,拉屎,可算是有机会了,得抓住一切时间来处理个人问题。
时间一长,可把趴在不远处,观察他们的吕文元给急坏了。
小鬼子这怎么不动弹了,到底走不走?
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进伏击圈,难不成是没有隐蔽好,被看破了?
或者是不敢走了?
不应该啊!
谁都看得出来,这里不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鬼子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可到底会是因为什么缘故,让他们停了下来?
吕文元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真实原因就是中野一安赶路太急。把下面的这些人逼急了,给他玩阳奉阴违的把戏,搞磨洋工。
又过了一阵子,中野一安频频的看时间,并不时的往村子望去,显然是等不及了。
一旁瘫坐着的夏翻译官,心里面也在打鼓。他是被临时调来担任中野一安的翻译官。
但就这几天的时间,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主可不是好脾气,性格也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