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香楼,中午一到饭点儿,相对就热闹起来了。
掌柜的不在,全靠蔡水根和全福招呼着。全福是店里的伙计,蔡水根是少东家兼大伙计,比他的地位高那么点。
全福又没有蔡水根的这张嘴巴会说,多是端茶倒水,干点跑腿的活。
蔡水根就站在门口迎客。
一到饭点儿,贾贵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吃饭,立马颠儿颠儿的就来了。
“哟,贾队长您来了,今儿个吃点什么呀。”明知道吃饭不给钱,还能对着这些汉奸笑脸相迎,蔡水根这能耐,店里其他人都学不会。
“给我来个驴三件儿,再来一个驴蹄筋。”贾贵也不客气,就捡贵的点。
“贾队长,您还真点着了,没有。”
“嗯,没有?”贾贵小眼睛一瞪,质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很清楚前天鼎香楼才杀的驴,还是一头公驴,驴三件怎么会没有呢?
至于说为什么他知道那么清楚,见过一次杨宝禄杀驴后,他就再也不敢去瞅了。
相反,一听说鼎香楼要杀驴,他就会明智的躲得远远儿的。
蔡水根把他引到雅间儿里,耐心的解释:“贾队长,您想啊,一头驴上有几个驴三件儿?就那么一副。”
驴三件儿指的是公驴,尾巴下面的那玩意儿。
一般为圆柱形长条或稍带弯曲,长度约在30厘米左右,粗约34厘米左右,前端为圆形,较大。
基部两侧各有一个大型的肉丸,肉质坚硬,具有强身健腰、滋补肾阳的功效。
这是两件儿,最后一件就是人们常说的腰子,肾脏。
一头驴可不就是能做一个驴三件儿。
“不对,驴三件是只有一副,可那一副让谁吃了,谁的嘴比老子还快?”贾贵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很不高兴的问。
“还能有谁呀!”蔡水根一摊手:“当然是黄队长了。他昨天就已经订上了,说好了今儿个中午来吃,估计也快到了。”
“果然是他。”贾贵一副我早已经猜到的神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贾队长您……”
“没你的事儿,我先走了。”
“唉,贾队长您去哪儿啊?”蔡水根跟着贾贵出了雅间儿,见他直接往后院儿走,忙不迭的招呼。
贾贵不耐烦的冲摆了摆手:“行了,别跟着我,忙你的去。“
蔡水根停下了脚步,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有点想笑。
计划成了一半儿。
堂吃的客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贾队长可是名人,他们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只要不扯在他们身上,什么都好说。
“诸位,没什么事,吃好喝好啊!”蔡水根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安抚了客人。
转过头就碰上了黄金标,和他的一票兄弟。
“哟,黄队长,刘副官,正还念叨您二位,您二位就来了。来来来,几位老总,雅间请。”
黄金标手里捏着马鞭,一身戎装,刚从城外巡视回来,就是惦记着这顿饭。
进了雅间坐下。
“水根,今儿个我可是跟我这几个兄弟,定好了晚上春香楼潇洒。我要的驴三件儿给我备好了没有?”
“黄队长,这还用说,早给您备好了,就等着您来下锅了。吃了这驴三件儿,保准您和您的兄弟们,今儿晚上龙精虎猛,生龙活虎。”蔡水根说着露出了男人都懂的,会意的神色。
黄金标一拍大腿,想到今天晚上的妙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好好好,你快去准备,吃美了少不了你的。”
“哎。”蔡水根退出了雅间儿。
黄金标当然不会忘记他今天是为了收买人心来的,给刘副官和两个心腹兄弟讲:
“你们啊,还不明白这驴三件的妙处,等会儿吃了,保准个个一柱擎天。要是晚上一个人睡,那就甭想睡了。”
“下午就别巡逻了,留着点力气,晚上春香楼我请客,请你们吃馒头和鲍鱼!”
刘副官跟着黄金标没少享受,对于这一套非常熟,神秘兮兮的给两个同伴讲了一下什么叫做鲍鱼和馒头。
最后说:“队长掏心窝子的招待你们,那是把你们当心腹,还不谢谢队长。”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
两个心腹手下呵呵傻笑,队长对他们这么好,还请他们吃鲍鱼,哪怕明天就出城去找八路,他们也能……护着队长逃跑。
两位主角都已经到场。
蔡水根溜达到了后厨,见到贾队长在这晃悠,“贾队长忙什么呢?”
“去去,忙你的去。”
贾贵心想,凭什么黄金标能吃驴三件儿,老子就吃不成。老子准备截胡,能告诉你吗?
蔡水根讨了个没趣儿,也不在乎。就在厨房门口,对着里面炒菜的杨宝禄说:“宝禄,黄队长的驴三件做好了没有,人家可来了。”
“稍等一下,就好了。”杨宝禄擦了一下汗,头也不回的冲着外边说。
锅铲和铁锅碰撞在一块,噼里啪啦的响。在灶火旁边,大冬天也感觉不到冷,反倒是热的很。
“好,那我让全富来取。”说着,蔡水根特意瞥了一眼贾贵,只见他的耳朵冒尖儿,恨不得贴过来听。
这事儿妥了。
过了一会儿,全福得了蔡水根的嘱咐,过后厨来端菜。
这菜刚端出厨房,早已惦记着的贾贵,立刻拦住他,“站住,端的是什么呀?”
“哦,爆炒驴三件儿。”全福说。
“给我吧。”
“贾队长不行啊,我还得赶紧端到雅间儿去呢!”
“那多费劲啊,交给我就行了。顺便再给我找间空房,这院子里怪冷的。”贾贵抢过这盘肉,顺带的还给自己找个吃饭的地方。
全福看到菜被抢了,还不敢发怒,只能一脸小心的说:“贾队长,这样不行啊,雅间的客人该跟我急了。”
“急就急吧,反正我他妈的不在乎。”贾贵一副老神常在的样子,有恃无恐。
他跟黄金标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让黄金标不高兴的,他就乐意做。
全福更委屈:“您是不在乎,可我……”
“哪那么多废话,菜到了我贾某人手上,还能飞了不成。”贾贵一瞪小眼儿,佯装发怒,吓得全福立即不敢说了。
可有些事儿还得说清楚,这钱到底谁付啊?
贾贵这回倒是没为难,淡淡道:“钱好说,谁定的你找谁要去。”
“那不行啊,人家又没吃,我怎么能找人家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