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逃避责任?”
花春风盯向方天画:“好几年了,我看来看去,也好像慢慢把你看透了。你看似对人坦诚以待,却总是向着别人藏着掖着,有一些讳莫如深的东西绝不肯去跟别人说。你在欺骗别人之前,你先欺骗一遍自己,把那些不负责任的事情,以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借口,用各种借口,欺骗自己说那些事情做起来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之举……
“当年你只要拿出一点责任心来,便能顺利娶我过门,但,你怕了,你害怕娶了我,便不能像先前一样自由。你统御帝林军,除了一开始教训他们以外,从来不肯直接去和军士面对面,总是让秦胡替你传达。你上阵之时,每每都要冲在最前面……我现在是明白了,其实你每次都在逃避,你害怕被什么东西牵绊住,害怕去负责,你不愿让心去受因未尽到责任而导致的折磨,所以,就千方百计的去逃避责任。
“你一直冲锋陷阵在最前,这样,哪怕手下的军士阵亡了,你可以安慰自己,自己都杀最最前面了,无力脱身,而且指挥军士的是各个指挥官,军士们死了,并不是自己的错;你当时未承我心意,是因为第二天就是生死大战,你当时若承诺下来,第二日便要处处护我,我若死了,你就要被良心折磨一辈子,但你不承诺,那我第二天死了,你最多也就是伤心几天罢了……
“以前我不明白,但,我现在懂了。你不过是一个没有自信的懦夫而已——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
花春风眼神冰冷,一席话里,处处带着锋刃,每一句话,都似乎割在了方天画的心头上。
猛然间,方天画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了衣服放在对方眼前一样,仿佛一切秘密都被对方看破了。他不仅嗫嚅道:“其实……”
“不用解释了,和我,你还掩饰的了什么?”花春风厉声喝道,“也许当年风王国金门城陷落的时候,你便彻底崩溃了。从那以后,你不再敢爱上任何人,因为怕她永远离你而去,你不敢再把每一个军士都当成自己的兄弟,因为不想再有眼睁睁看着手足死去自己却无能无力的痛苦……你如今看似强大,权倾天下,可以只手遮天,实际上却是一个连五年前的方天画都不如的胆小鬼罢了!”
“……”
方天画呆怔在原地,喉咙鼓了鼓,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无语凝噎。
“你想离开,就离开吧!去追寻你想追寻的东西吧,负不起责任,不敢去负责任的人……我们有没有你,都一样!”
方天画不知道花春风是何时带着方无双消失不见的,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目之所及的,只有低沉星空洒落在忠烈祠上的黯淡光辉了。
他沉吟了许久,方才在原地摇头一叹,叹息中,却又带着笑意:“字字诛心啊……可到头来,不正是要我断了留在大陆的心思吗?有她伴着无双,那我也放心了。普天之下,能让我彻底信任的人,可能也只有她了吧!”
其实方天画脑海中也闪现过紫幽的,可是,紫幽的人品方天画相信,但他那办事咋咋呼呼不靠谱的风格,却……相比起来,花春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一个善解人意,却又自立自强、性格果断的女子了,今日一番言语,更显示其强势的性格,让人颇觉放心。
方天画咂咂嘴:“女人啊,还是这样最好!有魅力。那些没有独立人格,软脚虾一样,自甘物化的女子,被人当成物品也是活该。雨萱那种……却又太令人害怕了。”
三两日的时间,方天画已经逐渐将大陆上的事情安排完了——事实上他本来就是闲散人员,并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情,只是利用几天时间到处拜访熟人朋友,如琅琊王,枭龙君王,有兰王国顾时维,佛门高僧玄渡厄等人。不过,他除了紫幽,花春风,以及汉皇以外,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要离开此界的事情,哪怕是秦雨萱,他也一直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