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成放下郑少洛到床,为其盖上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离开房间,他以前以为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儿子结婚生子,成家立室,想来他是没机会看到了。
他虽然不想死,但给出承诺,就得完成。
再说,有些事,他必须死了才会完结,只有他一死,被他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家庭,才算是大仇得报。
他郑旭成,已经想好,怎么结束自己的命。
郑母早已经在郑少洛房间门前守候,等待郑旭成出来,他们夫妻二人,十七岁认识,直到现在,走过将近三十个年头。
今晚,同床共枕将近三十年的枕边人,将要离她而去,郑母的心好像被无数锁链揪着一般,难受到了极点,痛苦难耐,几乎喘不过气,几乎晕倒过去。
郑旭成看到哭成泪人的郑母,心里很不是滋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曾承诺郑母,有足够的假期,一定圆郑母的心愿,陪郑母到黄山看日出日落。
想到给出将近十年却无法兑现的承诺,郑旭成心如刀绞,无比痛苦,今晚之后,这世界再没有他的影子,那个将近十年的承诺,也无法兑现。
郑旭成想要抹去郑母眼里不停涌出的泪水,但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脸。
下一刻,郑母不顾一切扑进郑旭成怀里,用力搂紧郑旭成,生怕郑旭成消失不见一般,郑母靠在郑旭成怀里,整个人浑身颤抖,不停抽噎。
郑旭成已经忘记,郑母已经多少年没这样扑进他怀里,到底是青葱岁月,年少时期,还是走出社会后?
时间太远,他实在记不起来了。
“孩子他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走后,孩子拜托你了...”郑旭成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努力的遏制自己哭出来。
如果可以,他不想走,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做出承诺,就得兑现。
郑母听到这话,两手牢牢的抓住郑旭成的衣服,用力得关节发白,双手不停颤抖,她不想放手,不舍不得这个同床共枕将近三十年的男人离开。
她不管这男人做了多少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事,她希望这男人留在身边,在时间洪流洗礼下,看着儿子成家立业,最后慢慢变老,携手共度余生...
“孩...”郑母难受不已,早已以泪洗面,抽噎不停,每每想到郑旭成将死,她说不出半个字,她只要开口,心底的悲伤好像火山爆发一般喷发。
“我知道你不舍,其实我也不舍!但,我不这么做,我们一家活不成。”郑旭成轻拍郑母背后安慰,“我做的事太错了,根本无法饶恕,只有我死,怨恨才会平息!”
“我作孽太多,我怕报应落在孩子和你身上...”
“我作的孽,我必须亲自偿还!”
郑母当然知道郑旭成作孽太多,如果可以,她希望陪郑旭成身边一起扛,但她知道,永远没有机会...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郑旭成郑母两人,一直保持搂着的模样。
时间过去多久,一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没有人清楚。
两人好像化石一般,一动不动。
郑旭成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轻拍郑母,满脸不舍的道:“孩子他妈,想来时间不早,我们是时候要分别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郑旭成发觉全身力气,好像被抽干一般。
“孩子他爸...”郑母哽咽的说出几个字,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
郑母虽然不舍,不想放开郑旭成,但郑母知道,时间已经到了,继续耗下去,他们一家恐怕活不成。
缓缓的松开郑旭成衣服后,郑母满脸痛苦的摇头,她不舍不得郑旭成离开。
郑旭成轻轻亲吻郑母额头后,看轻轻打开门看了眼熟睡的儿子,脸上流露意味深长的笑容。
郑旭成要兑现承诺,他要走了,他要为以前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了。
临别前,郑旭成回头对失魂落魄的郑母微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孩子他妈,别送了...”
话音落下,郑旭成潇洒的离开。
直到郑旭成离开关上门,郑母终于反应过来,发现眼前早已没有郑旭成的身影,郑母知道,这是她见同床共枕三十年的人最后一面,这一别以后,将会阴阳相隔!
郑母终于失控,蹲下来抱头痛哭。
楼顶之中,郑旭成站于阳台边缘,眺望漆黑的夜空,传说人死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他希望,可以化作星星,守护自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