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韩风之墓大约两百八十里的一处地方,准确的说,是一条黄土道上,不知从甚么时候开始,便已经坐了一个酒鬼。这个酒鬼一脸的胡须,像是有十几二十天没有刮过,显得既凌乱又沧桑。
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全身孝服的女子。她本是一个活泼的少女,但现在,她面色苍白,就好像一朵禁受了巨大摧残的幽兰,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神彩。
那酒鬼自顾喝酒,连树下的孝服女子看都没有看一眼,或许是他不敢看,又或许是他拒绝去看,反正他的一双眼睛,只是望着黄土路的尽头,一身的酒气,不敢说到了烂醉如泥的地步,也已经到了酗酒如命的地步。
终于,黄土路的尽头出现了数十条人影,来势飞快,转眼已近,速度也慢了下来。
酒鬼缓缓起身,左手多了一把没有剑鞘的宝剑,右手提着最后的半坛子酒。酒水流出,滚过剑身后,洒在了地上,竟把地面洞穿了数寸深,功力实已到了玄通之境。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十丈,数十条人影停在了九丈外,都望着酒鬼,树下的孝服女子已经伸手摸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大概是太过紧张,背心都出了汗。
骤然间,好几个人大笑了起来,内中一个边笑边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文无名,你这是来送死的吗?怎么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妞儿?是你的相好吗?”
酒鬼正是文无名,只听他淡淡地问道:“你们要去何方?”
那人道:“我们本来想去割下韩风首级的,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那就先砍了你的脑袋,然后再去对付姓韩的小子。你的脑袋虽然没有韩风的值钱,但也是一大笔财富了。”
文无名点了点头,道:“好。”
“好甚么?”
“我说的好的意思是,你们还有甚么遗言?”
“遗言?”
所有人都怔住了,旋即全都笑了。
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面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人爆笑过之后,语声一冷,喝道:“文无名,你是老夫的手下败将,能不能打得过老夫还不一定,居然还敢在我们面前说遗言?你说的是你自己的遗言吧。”
文无名将手中的酒坛子仍得远远的,说道:“你们既然都没有遗言,那就这样了。”
瞬息间,一人飞了出去,面上布满了惊恐之色。无声无息中,他的腰身就断了,临死之前,他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他,却是昔日“江海社”的一个高级长老,名叫江武。
江武的死,让其他人感到了恐惧,但恐惧之后,却是愤怒。刹那间,文无名已经被团团围住,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如果眼神能杀人,文无名已经死了几百次。
“文无名,你死定了!”
一个老头怒吼着。
文无名面对四周的人,面色变都不变一下,只是将垂在眼前的一缕乱发用手拨了一下,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三色剑光疾刺而来,已到了他的胸口,距离不过三寸。
一丝冷光飙出,三色剑光的去势就此停顿,它的主人,昔日“江海社”的一个高级护法,名叫何嵩,胸前开了血花,直挺挺的倒在了黄土路上,手中的三色宝剑暗淡无光,“啪”的一声,瞬间粉碎。
“第二个。”
文无名的口中低低数道。
何嵩的死,让其他的人彻底暴怒,霎时间,各种各样的兵器向文无名的身上招呼过去,最低的也是上品圣器。
这些人都是江南一战中,逃走的“江海社“余孽,他们本应是朝廷的通缉犯才对,但现在,他们却是摇身一变,不但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看他们的穿着,倒像是成了大内高手。
文无名手中的宝剑,也就是冰封剑,滴溜溜的转动,七色光彩宛如阎王的帖子,飞到哪里哪里便会有人倒下,而他的身形,更是快到了极点,根本就没人可以捕捉到他的轨迹,更无从阻截。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文无名一边出手,一边低声数着,声音冰冷如霜。
片刻之后,本来有四十多个人的一伙人,居然只剩下了十几个,而倒在血泊中的高手里面,赫然就有第五建成的第三个儿子第五行天,也是第五建成的最引以为荣的儿子。
这时候,文无名突然停了下来,冰封剑虽是杀了那么多人,但一点血迹都没有沾上,发出的七色光彩也是冷幽幽的,寒气逼人。
十多个人面上都有些恐惧的望着文无名,有一个的双腿甚至在打颤,嘴唇发抖,语不成声地道:“你……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