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满垅不分青红皂白的拉他顶缸,李贵林也是无语。
似族人这种有便宜就争抢,李贵林暗想:遇事就缩头的脾性实在是太糟糕了。不过他不是他爹,不会一味的纵容。
李贵林走向自进来之后就一直低头不语的李满仓。
“满仓叔,”李贵林冷淡地提醒道:“陈舅爷来了,您和满园叔不带着贵雨兄弟过去问过好吗?”
经了李玉凤的事,李贵林现越发看不上李满仓的敢做不敢当——作为三房分家最大的收益者,真好意思在陈家找上门来的时候任由他爹一个人面对陈家的诘难,而他自己连面都不露?
李贵林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李满仓没想到一向和气的李贵林会当面直言提醒他的失礼,额角的汗当即就流了下来——分家原是族里同意的,李满仓想:但现在族里若改站他大哥,不帮他出头,那他今儿这关可就难过了!
放下捏紧的拳头,李满仓拉了身边的李满园一把。
“满园,”李满仓低声道:“你叫上贵富同我去跟陈家舅舅打个招呼!”
李满园想分家他只得了他该得的一份地,想必陈土根有火也不会冲他来。李满园倒是不怕去见陈土根。先他没说话,只是在等李满仓的态度——他哥若是不去打招呼,只他一个人独自去似乎有些不好。
李贵雨此前虽从未见过陈土根,但从进喜棚后看到陈土根坐在主桌主位上板摇不动地姿态后还是第一时间猜出了他的身份——他大伯的舅舅,也是他礼法上的舅爷爷。
城里念了半年,李贵雨现今也不是全无见识。他觉得他爹该去打个招呼,不然对方只挑剔一个失礼,就能让他爹有嘴难辨。
李贵雨在李满仓跟他和李贵祥兄弟两个说要打招呼时点头道:“放心吧,爹,我和二弟知道轻重!”
李满仓点点头,飘忽不定的心终感受到了一点安慰——儿子晓事,知道他的难处。
“满仓满园见过舅舅!”
“贵雨贵富贵祥见过舅爷爷!”
面对李满仓和李满园以及他们儿子的问候,陈土根不过笑了一笑,便!
便指着主桌最后一个位置道:“满仓,既然承蒙你叫我一声舅舅,那我也要一碗水端平,将你同满囤一般看待才对。”
“现满囤在这坐着,你也坐过来,坐到他身边去,不然旁人看到我和满囤一桌吃饭,却不留你,不免说我偏心,连桌都不给你上,可是不好?”
李满仓……
李高地知道陈土根口口声声的“偏心”都是指桑骂槐,冲自己来的,偏陈土根做得大方,他没处挑理,只能忍耐说道:“满仓,你舅让你坐你就坐。你舅难得来一回,你也陪着说说话!”
李满仓无言推脱只得在主桌末座告罪坐了。
“陈龙,”看李满仓坐下,陈土根突然又点名儿子:“你起来,把座儿让给满园!”
“满园也叫我一声舅舅,我也不能偏心!”
闻言陈龙站起身,果真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李高地……
李满园……
李丰收也不好接话,只能尽力圆场道:“贵林啊,你好好招待你姑夫!”
眼见李贵林把陈龙让到次桌上座,李高地只得又道:“满园,你就听你舅的,坐下!”
于是李满园也依言坐了。
等李满园也坐下后,陈土根便不说话了——俗话说“明人不用细说,响鼓不用重锤”。李高地若真是个好的,他即便啥也不说也不会有分家分长房的事,反之,他说啥好言语也没用。
今儿他气不过,敲敲边鼓,表个态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搁现在撕破脸,真搅了红枣的好事?
陈土根不说话,李春山不说话,李高地不说话——李丰收看一桌的长辈都不说话,便只能自己说话了。
“王兄弟,”李丰收问王石头:“你也是昨天到的?”
对于李高地分家把自己妹子和妹夫赶出去,王石头也是一肚子的气——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们山里人穷、路远、不能来人说理吗?
偏王石头现还真没有拉到足够人手打上门来的底气——于是,王石头就更气了。
“嗯!”
王石头嗯了一声,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你李家不是欺负我王家山里人不!
会说话吗?王石头生气地想:那现也别想让他来给圆场。
他跟李家人没啥好讲的!
主桌鸦雀无声,其他桌人便不好高声谈笑。气氛正僵冷着,陆猫又跑来告诉李满囤谢尚的小厮显荣和振理同一群吹打来了。
闻言李满囤赶紧让请。
李丰收看李满囤坐着不动,赶紧关心问道:“满囤,谢家谁来了?你不用去迎吗?”
“不用!”李满囤摇头道:“只是谢家打发来催妆的小厮。咱们只要坐等就行了。”
“催妆?”李丰收还真没听说过。
于是李满囤大概讲了一回,众人方恍然大悟,然后吹打就进来了。
众人好奇地看着两个蓝衣体面小厮在吹打声中把一个匣子交给李满囤,然后便退立一旁,而李满囤把手里的匣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后也是干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一起看看干站着的两个小厮和干坐着的李满囤,不禁心说:这啥也不干,大眼瞪小眼的,到底打得是啥哑谜啊?
干站好一刻,就在众人交头接耳暗地里猜测两个小厮还要这样再站多久的时候,两个小厮忽然又一起拱手跟李满囤告辞,然后吹打也停了,悄没声地跟着两个小厮一道走了。
所以,众人心说:这到底是在干啥啊?
李满园性子最活泼,眼见人一走,立刻就问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声。
李满囤闻言笑笑,挥手叫过陆虎让他把匣子送到主院给小姐,然后方解释道:“这催妆礼送的其实是刚吹打演的那个曲子,《催妆曲》——东西啥的反倒是其次!”
完全没听出曲子较平常有啥不同的众人……
看到喜棚里几十号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李满囤觉得自己昨天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起码他没有一直的东张西望。
为了今天的酒席,于氏精心准备了很久——她不但穿了自己精心制作的丝绸袍裙,而且还戴了新买的“福禄寿喜财”银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