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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红枣便让人铺纸研墨准备动手写新章。
谢尚瞧见自是要问,红枣解说了一回,谢尚点头道:“红枣,你这次印既是打算市卖,加两章与先前的区分开也好!”
“最好,”谢尚沉吟道:“再加一章乡试会试时的考场饮食准备。”
红枣:?
谢尚解释道:“红枣,《中馈录》里已经收录了爹会试时吃的酥肉茸、方便面、麦片、芝麻核桃粉这些方子,你何不单写一篇文注明这几样饮食可用于科考?”
“明年又是大比之年,你若能在二月前把运到京师,还可以大卖一回!”
红枣听后大喜,鼓掌道:“对啊!如此一来往后看我这的除了妇人,还将有举子了!”
谢尚淡笑不语——他既然打算将红枣的名字冠到《四文理纲要》上,自是要提前做些铺垫,而方便好吃的科考食物将是个搏取天下士林好感的终南捷径!
红枣高兴一刻,忽而福至心灵地言道:“大爷,我这写篇文倒是容易,只一样,大爷,你会自己泡用这些饮食吗?”
谢尚……
红枣眼见谢尚一脸地不确定,不禁越发地为自己的主意叫好,激动道:“大爷,你不是打算明年县试下场吗?”
“那我们可以先来一场模拟考!”
谢尚奇道:“模拟考?”
红枣笑道:“大爷,咱们大老爷不是做过县官,主持过县试吗?你就请他给你出套县试题来练练手。”
“老太爷和爹都是翰林,主持过乡试会试。大爷,你请老太爷和爹再给你各出一套府试、院试的试题来做。”
“做这些题的时候,大爷你也仿照县试、府试、院试的场景在院子里答题,饮食也照正经考试一样来,如何?”
谢尚听着觉得有些意思,点头道:“可以试试!”
但想到外面的积雪,谢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可惜道:“现不行,天太冷了!”
红枣想想有道理,便道:“大爷,这俗话说一口吃不出胖子来。现天不借势,咱们可以先在一间空屋子里来。等空屋子试验过没问题了,咱们再去院子岂不是更好!”
谢尚听得有理,点头道:“那我明儿便来试试!”
写好两篇文!文,红枣把陆虎叫来,让他拿去雕板,等印出来后作为附录装订到的最后,目录也再多加两行……
趁着晚饭后请安,谢尚回了老太爷和大老爷模拟考的事。
大老爷谢知道听后笑道:“卷子容易,我今晚回去就能给你出出来,明儿就能有。”
老太爷也笑:“即是这样,明儿便就在我这堂屋摆案桌给你考试,嗯,允青、允芳,再叫上允怡,你们仨也和尚儿一起试试。”
“明儿中午的饮食一会儿都回去叫你们媳妇各自准备,我这儿明天可不管饭!”
红枣没想老太爷和大老爷的动作这么快,明儿就考,只得连夜让厨房赶制了鸡蛋方便面——为了省事,红枣把盐、小葱和鸡蛋一起和到了面里。这样吃时只要拿开水一冲就得。
云氏也挺重视。一听红枣说东西已经备好,便亲自要了东西瞧看,甚至还尝了尝,确认味道还行,方才打发人给谢尚送去。
次日早晌,红枣去五福院请安的时候看到谢尚脸色是此前未有的严肃,不觉心道:这就紧张上了啊!
再看谢允青、谢允芳和谢允怡三个人也是一脸的“风萧萧兮易水寒”,红枣忍不住摇头:唉,不行啊,都是些考太少了的新警察!
请安出来,坐上马车,云氏安慰红枣道:“尚儿媳妇,今儿就只是家里的试验考,你不要紧张!”
红枣心说她哪里紧张了?自从她前世经历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后,考试于她就只有兴奋,而没有紧张了。
而兴奋,也是为了考试时能发挥自己的最高水平。
不过抬头看看云氏的脸色,红枣聪明地没有反驳,而是答应道:“娘,这虽是在家的试验考,但也是大爷头回身边没人服侍,从研墨、铺纸到午饭茶水,什么都得自己来!”
“是啊!”云氏叹道:“现就盼着尚儿能平安考出来!”
云氏走后,大老爷便坐了正位,主持模拟考,老太爷则坐一边捻须瞧着。
一时卷子发下,谢尚大概浏览了一遍,发现都会。
胸有成竹地拿起笔,谢尚习惯性地去砚台蘸墨,才发现砚台竟是空的——至此谢尚方才想起今儿他得自己研墨!
谢尚还是启蒙时由他爹教导过如何研墨,此后无论写字画画都是由显荣给伺候。
谢尚想!想着研墨还不简单,不就是拿墨锭搁砚台上打圈磨吗?
谢尚拿起墨锭回想着早年他爹教他的话往砚台里添了水开始研磨。
研着、研着,一个没注意,墨锭便研出了砚台,研到了几案上了——幸而没有污到卷子。
家常都用两尺雕花砚台写字画画的谢尚嫌弃地看着眼前只得半个巴掌大的规制砚台,心说:这也太小了吧?他都还没转开腕来了呢!
一向乐呵呵的老太爷不笑了,他觉得似乎好像他发现了这些年他子孙里秀才都没中几个的缘由了——墨都磨不好,这念再多,都是白搭!
谢知道淡定地看着,他在做县令的头一年主持县试的时候就心有所悟,所以方才在长子谢子安中举后以讲笑话的方式暗示了谢子平、谢子俊和谢子美三个儿子。
可惜只有谢子平悟了,然后他中了秀才!
谢知道没想谢尚会突然提议来个模拟考,惊讶之余自是顺水推舟——到了他这个年岁,现盼的便是儿孙们个个出息!
县试要考一整天。傍晚红枣看着谢尚进屋时比早晌更严肃的神色,心里便是一沉:考砸了!
红枣看看窗户纸,想着这个时辰离晚饭不远,倒是不必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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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一碗茶,红枣亲捧与谢尚,然后又挨着他坐下。
直慢慢喝完一杯茶,谢尚方道:“红枣,这回县试我不参加了!”
红枣惊呆了——一个模拟考,打击竟然这么大!
看到红枣掩饰不住的惊愕,谢尚心中苦闷,咬牙道:“今天我看到了我的差距。不说学问如何,只磨墨这一关我就过不掉。即便这回县试、府试、院试侥幸中了,名次也不会出众,而后面的乡试更是渺茫!”
题虽然都答出来了,但谢尚自觉在研墨上花了太多时间,而且他前后几回研的墨色也不一样,一张卷子好几个花色,看着实在丢!丢人。
现谢尚终于明白他太爷爷说的卷面齐整到底有多难!
不是只是字写得好就成的,还得会用那巴掌大的小砚台磨墨,得每回磨出来的墨色浓淡都一致才行!
“所以,红枣,我想着我还年轻,想过两年再下场!”
谢尚打算今后两年多模拟几次科考、乡试,等有了十足把握后再下场一搏。
红枣看谢尚虽有些沮丧,但志气仍在,便放了心,只道:“大爷觉得火候未到,要晚几年,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事儿还得跟爹和娘说一声!”
好丢脸哪!谢尚□□一声抱住了红枣,把头搭在红枣肩上,闷闷道:“红枣,你让我想想这话要怎么跟娘说!”
红枣垂眸看了一会儿谢尚沮丧的后背,伸手环抱住他腰,轻拍安慰道:“没事,大爷,你把刚和我说的话,告诉娘就行。”
闻言谢尚一点也没觉得高兴,低声叹息道:“原来娘早上就看出来了!”
“那么爹呢?爹考过科举,他不会不知道,他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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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近来谢子安信里的话,谢尚忽而恍然,然后禁不住苦笑:“爹不会是故意想看我摔跤,然后吃一堑长一智吧!”
红枣震惊了:“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谢尚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确信道:“爹虽然十八岁就中了秀才,但名次普通,然后乡试考了两回,都没中,具体缘故至今不肯说。”
“现今想来,除了学问文章不到家外,想必还可能污了卷子,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