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把信拿给她婆婆云氏,接着又转拿给大老爷,老太爷。
完信老太爷颇为高兴,和云氏道:“子安媳妇,今年尚儿二十岁。先因为子安不在家,加上又是乡试,我担心分他的神就没提。但现在考结束了,而且眼见就是举人了,倒是得替他办个像样的加冠礼才好。”
云氏笑道:“好叫老太爷知道,我们老爷也一直懊悔上回在家没替尚儿办加冠礼。但老爷今年点了山东乡试主考,办完差即便立刻家来也必得是冬节后了。”
“此外老爷还想着尚儿若是明春会试再中了,他必得家来替尚儿把圆房办了。一来尚儿媳妇年岁到了,二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原是人生极大的喜事。老爷想喜上加喜把两件事一块儿办!”
红枣脸红了,悄悄退到了屏风后面。
老太爷、大老爷听后也深以为然——先前考功名也就罢了,这功名到手了,可不就该延绵子嗣了吗?
他们都迫不及待想抱嫡玄孙和嫡重孙了。
连谢奕在一旁都忍不住高兴地想:明年我哥和我嫂子就要有儿子了?
太好了,我要捏他的脸!
别谢奕年岁不大,但知道的挺多,知道男女一圆房就会生孩子。
所以他现在不好和丫头们在一处,不然生出庶长子就麻烦了——他自己《五经》都还没背下来呢,可不会教儿子。
“既是这样,”老太爷点头道:“那咱们就替尚儿先把冠礼办了。子安假期有限,只明年回来办圆房就好!”
谢尚八月二十四!四到家。回家照例一顿接风酒。饭后回房和红枣也少不得一番卿卿我我。
“红枣,”谢尚搂着红枣的肩膀问:“你送我的‘连中三元’为什么要做成酒杯样式。”
红枣笑:“大爷,先您考中院试要参加簪花宴;我听人说乡试取中的新举人要吃鹿鸣宴;将来殿试后又要吃琼林宴。”
“宴席必有酒,所以我以为这‘连中三元’用酒杯比惯常的聚宝盆更合适!”
“酒杯圆的不好抓握,加两个柄便于抓握。这样就不怕手滑抓不住了!”
去掉心中疑问,谢尚大为高兴,欢畅笑道:“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红枣,我就知道你与我这个造型的‘连中三元’必有深意——现果真如此。”
“红枣,你对我真是太用心了!”
晚饭后五福院请安的时候,老太爷说起加冠礼的事,谢尚却不同意。
“太爷爷,”谢尚道:“这加冠礼素来都是由父亲主宾,父亲现在外做官,我只等他得闲家来再办就好。”
“至于乡试,”谢尚傲然一笑:“我还未曾听说有行加冠礼才给取的道理。”
“我以文章立身。只要文章好,乡试中了举人,我不信会有人因为我未行加冠礼就不敬我这个举人老爷!”
老太爷说不过谢尚,无奈点头道:“行,你跟你爹一样都是一套一套的道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既然说你乡试文章好,那便把你这回的文章拿给我瞧瞧!”
文章谢尚早已口述让显荣写好,当下便让显荣去拿。
吕氏见状便起身告辞,把红枣给恨得直咬牙——她又没得听了!
九月初六,红枣和谢尚去桂庄送重阳礼。李满囤一见少不得与谢尚讨教乡试事宜,王氏则悄声告诉红枣道:“红枣,你知道吗?咱们村又有宅地了!”
红枣奇怪了:“哪里来的地?”
王氏道:“现不是家家都在挖水窖吗?”
“咱们村有人在山地挖水窖,然后种点芝麻油菜之类结果没想挖着挖着给挖出井来了!”
红枣惊呆了:“这是!挖了多深啊!”
王氏笑:“这不是地宝贵,就想多种点粮食吗嘛!”
红枣服气——这世的人确是普遍勤劳。
王氏接着道:“原山地不能住人就是因为没有水,现有了水可不就能做宅地了吗?”
王氏又道:“正好这家人正因为儿子没宅地发愁,见状便联合周围几家一样没宅地的族人找族长出面跟村里商议把山地下的野地划成宅地。给他们几家人的孩子住。”
“本来那野地因为在几家人的枸杞山头中间就没人去,而且坑坑洼洼地也不平整。现既然有人要,村里就答应了。”
“不过因为这地方只能给这几家人,为了对别家公平,一个宅子得给村里交四两银。”
红枣算了算道:“其实还是核算的!”
红枣忽然想到一件事,赶忙问道:“娘,咱们山头间的那块地二叔不是正种着菜吗?”
“他能愿意?”
“愿不愿意,”王氏笑:“那原是公中的地方。族里早有人眼红了。我听你三婶说没少人与她抱怨说你二叔种菜把先前那个大水潭子的雨水都用光了,害得她们家都没得用。”
“只先前那地是你二叔二婶开出来的,不好开口。现有了宅地的理由,自然就都想分一块了!”
红枣啧了声没有说话——村里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
不过这事与她无关,她听过就罢。
“对了,”王氏又告诉道:“贵富的好日子定了,冬节后就下大定,腊月初六就成亲。”
红枣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又道:“娘,我实话告诉你,你女婿这回乡试若是名次还行,明年开年就要进京考会试。贵富哥的婚事不一定得闲来。我十之八九是礼到人不到。”
“当然,科举重要!”王氏赶紧道:“而且,女婿若是中了乡试,那就是举人老爷,是官身了,按规矩也不好和一般人一起吃席。”
红枣……
“红枣,”王氏吞吞吐吐地问道:“你女婿都要做官了。你婆有没有跟你提过给你和你女婿圆房的事?”
红!红枣呆住了——她娘也太直接了吧!
“没提吗?”王氏发愁了。
“娘,”红枣摒不住了,无奈道:“我还小呢!”
“不小了!”王氏拍腿道:“明年就十七了。圆得房了。”
闻言红枣呆住,半晌方才问道:“娘,你听到什么了吗?”
王氏犹豫道:“红枣,我也就是听人说了几句。我听人说这回在府城你女婿和你爹一起上了花船,呃,就是那起子下贱女人专勾男人的贼船。”
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五月初四谢尚、李满囤同文明山上花船雉水城的秀才童生不少都瞧见了。
其中就有那落榜的童生媳妇见不得王氏的得意,给她添堵。
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事?
这还能好吗?
红枣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王氏赶紧告诉道:“红枣,你放心。我听了这事后回来就跟你爹闹了一场。你爹赌咒发誓说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是被江南府的人拉上船的。上船前并不知道,上去后也就呆了一小会——那个拉你爹和你女婿上船的人就说头疼,自己走了,然后你女婿、你爹和十三老爷也一起走了。”
“当天留下来的只有你们谢家二房、三房的人!”
“就这样走了?”
听说谢尚和她爹没有在外面搞三搞四,红枣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然后便觉得这事不清不楚:“好好地,谢尚和爹怎么会被人,还是江南府的人给拉上船?”
谢尚和她爹头一回去府城,怎么会认识江南府的人?
而且跟着的显荣、余德都是死的吗?
简直疑案重重!
王氏:“听你爹话里的意思,那人也是个案首。而且名声特别大,比你女婿大——发榜前连咱们城的人都以为他必是案首。”
一句话红枣懂了:以谢尚一贯的好强必是不服气,跟对方较劲去了!
不过这较劲较到花船,还是不可原谅。
嘴里咬牙说着不能原谅,但心里红枣却不似刚刚那么生气,气得手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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