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谢尚也想歇。歇前谢尚吩咐小厮:“留意着前面老爷太太的动静, 起了就来传。”
打发走小厮, 谢尚方和红枣解释道:“难得来回外家, 且住不了几天。娘必有许多话和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说。”
“想必娘午休起来就要去出岫院。咱们得一起去。”
出岫院是曹氏的院子。
出门做客不比在家,不好卡着饭点露面。
红枣听着有理随口笑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谢尚抬手掩下一个哈欠道:“赶紧地咱们也歇一刻。”
果然歇了不过两刻钟,便有人来回云氏起了。
谢尚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红枣犹自熟睡。
注视了好一会媳妇睡得红扑扑的脸颊,谢尚方才出声:“红枣该起了!”
自从有了夜生活, 红枣不自觉地便似她婆云氏一样有了午睡的习惯。
今儿午觉歇得晚,到了平常该起的点, 红枣一点也不想起。
红枣抓住谢尚推自己的手, 继续睡。
不自觉的撒娇请托最致命。谢尚看着懒洋洋的媳妇叹口气, 抽出手自行出屋洗脸换衣。
收拾好了自己,谢尚才又叫红枣起床。
这回红枣起了。
迷迷糊糊地洗脸梳头, 再又喝了一碗茶后, 红枣总算恢复了清明。
看到谢尚反常地连衣裳都换好了, 红枣不免诧异:今儿怎么不等她给穿了?
但转念, 红枣便觉感动。
谢尚这是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谢尚的脾性格虽说挺一言难尽, 但温柔起来也是要人老命。
因为谢尚的自立更生, 红枣多睡了一个谢子安的洗漱时间, 到正院上房的时间刚刚好!
出岫院住着云氏的父母和她大哥云思一家人。二哥云意因为做官带着一家人在京, 现不在家。
云思有三儿两女。女儿早已出嫁,膝下三个儿子云敬、云敭、云敾。
虽然没人告诉红枣说云敾是庶子, 但从云敾做为幼子却从没去过雉水城, 红枣咂摸出一点味道。
然后今儿吃席, 红枣看到云敬和云敭的媳妇郑氏、张氏冲锋在前,而云敾的媳妇隐在人后,心里更是有了确信。
不过这是云家的私事,红枣心里有个底就成,她来时给三个表兄弟儿女的见面礼还是一碗水端平,没有偏颇。
当着岳父岳母,谢子安还是比较谦虚的,当下没穿蟒衣。云氏谢尚红枣也是。不过饶是如此,云家人看到谢子安一家四口进屋时犹觉眼前一亮。
无他,谢子安家四个人个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跟庙里请来的神佛画像似的,自带神光。
生平头一回,云家人觉得蓬荜生辉不只是个客套话。
世间真有人的容颜能堪比日月一般自发光华。
而且还是一家子。
不怪女婿外孙官运亨通,云深感叹:只这周身的气势光彩就不同凡响。
目光自儿孙们身上一一扫过,云深暗自摇头:居移气,养移体。女婿外孙有此气势是多年修身养性的结果。他儿孙,现在场的都差得远,只希望京师的云意、文敟、云敩这几年能有些长进——赶上是不敢想了,但求不要差了谢家父子太远。
宾主落座后,云深和谢尚道:“尚儿,你这回进京,得闲去瞧瞧你二舅和文敟、云敩两个表兄弟。别看他们现在京师,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放了外任,今后好几年都见不着。”
……
比起女儿女婿和外孙,曹氏更在意红枣这些年的变化。
到底是教谢家给养出来了,曹氏第一千零一次地搁心底感慨:只看现在,谁能想到尚儿媳妇的出身是个庄户?
“自从敏儿出了门,”曹氏和云氏闲话:“就没再家来后。”
“敏儿一个人远嫁在外,不容易。能来往的也就几个至亲。往后你去了山东,倒是请尚儿媳妇看在至亲的份上看顾看顾敏儿才好!”
自谢尚连中六元后,曹氏算是坐实了红枣的好命,能屈能伸地在言辞里请托红枣看顾云敏起来。
跟谁争,曹氏暗想:都别跟命争不是?
云氏闻言笑道:“娘,敏儿在京多年,如今儿女双全,已是个全福人,哪里用得上尚儿媳妇看顾?”
“倒是尚儿媳妇在京城初来乍到,说不得还有劳烦敏儿的时候。”
“那就相互看顾!”曹氏顺势下坡:“两个孩子在京师能遇到,也是她两个的缘分。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也是难有的喜事。”
对于曹氏的请托,红枣看她婆云氏的面子上自不会拒绝,凑趣笑道:“外祖母放心,外孙媳妇进京后少不了要跟敏姐姐请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