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这个梦,”谢尚最后总结道:“寓意平安富贵,大吉大利。可说是少有的好梦!”
“是啊!”云氏看着《周公解梦》乐得合不拢嘴,高兴道:“咱们丰儿可真是天生的富贵命!”
“只一样!”放下书,云氏正色道:“尚儿,这事在你媳妇生产前可不能告诉人!”
“谁都不许说!你,”云氏转与陶氏道:“这就去又春,让他告诉院里所有人,谁敢漏出去一句,立刻家法处置!”
红枣……
谢尚……
回头看到谢尚红枣脸上无可掩饰的惊异,云氏摇头:“你们啊,还是年轻。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京里现谁不知道你两个年轻富贵,鸿运当头?想跟你们借运的必是不少——说不定比打甘回斋主意的人还多!”
“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有尚儿媳妇,以后无论再做什么好梦,可都别说,叫外人知道了,其中那知道因果报应的会生法子来买,就这还算是好的,而那坏心的,则难保不走歪门邪道的路子来偷——那可就是□□烦!为此丧命的都有!”
闻言红枣的三观碎成了渣,谢尚却是立刻应道:“娘提醒的是,儿子记下了。红枣做梦这件事我除了昨儿写信告诉爹外,再没告诉过旁人。”
“不过,前几日我生日,当时儿子请了几个同僚和其夫人来家,其中有人问红枣做过什么胎梦?红枣当时顺口说了一句梦到秋收漫山遍野的稻田。”
“娘,”谢尚担心问道:“当时红枣还没做梦,这样告诉人不要紧吧?”
难得扯一回谎的红枣没想当日的随口一说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心里也是懊恼——早知就不多那一句嘴了,如此也就省了眼下的担心。
果然做人还是要做老实人,不要随便撒谎的好!
难得看到儿媳妇如此紧张,云氏看一眼红枣鼓鼓的肚子,觉得不好太过苛责——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儿媳妇现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可受不得刺激。
若是未此生出好歹,儿子必是要抱怨她一辈子。
云氏冷静地很想了一回后方道:“尚儿,你刚说的事我也没有经过。不过我记得你爹中元节的时候给你捎过一匣子符。你都给摆好了吗?”
“摆了!”谢尚点头道:“我没告诉任何人,都是我自己亲手摆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红枣……
“那就好!”云氏点头道:“画符的老道士有些道行,你一会回去瞧瞧,看哪些还在不在?若是都在,就表示无事。若少了,也不必担心,必是替你们挡灾挡掉了。你就赶紧把缺的补上。”
“再写封信给你爹,让他打发谢福代你去问问老道士这事!”
这才是重点!
……
谢尚回主院一趟,一脸笑意地回来告诉云氏道:“娘,我瞧了,都在!”
虚惊一场,再好不过!
“阿弥陀佛!”云氏闻言念了声佛,欢喜道:“看来是无事!这就好,这就好啊!”
长子相熟的几个同僚,都不是京城人,想来他们的夫人也还不知道京里的忌讳。
只是无心而问,并未做什么手脚。
红枣跟着也舒了一口气,心说还算运气好。这回得了教训,以后再不扯这没甚意义的谎了!
晚饭后散步,谢尚邀云氏同去园子走走,云氏欣然笑道:“我还没瞧过你这园子里的泉呢!一会儿我得好生瞧瞧,先我京这些年,何尝听说过谁家有泉?”
……
书信不挑到的日子和时辰,谢尚八月二十一通过驿站发出的信,谢子安二十七早晌便收到了。
看完信,谢子安良久无语,案前呈信的谢福感觉出异常,下意识地看了谢子安一眼,没想看到谢子安眼里的湿润。
谢福唬了一跳,赶紧叫了一声:“老爷!”
心里则担忧不已——京里出了什么事,竟然叫他家主子伤心到流泪?
“没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谢子安拿起桌子的帕子掖了掖眼,轻松笑道:“我是欣慰!”
闻言谢福放了心,凑趣笑道:“尚老爷又孝敬老爷什么了?”
谢子安把信递给谢福,示意他自己看。
谢福飞速地扫着信,心潮澎湃——他老爷升官有望了!
打小谢福就知道他家老爷的心愿,那就是将来做官,做大官,官阶比他爷还高,给老太太争口气!
但这谈何容易?大部分人的仕途都止步四品,能做到三品的学政已是凤毛麟角。
别说他家老爷还年轻,才四十有七。事实上从学政往上走就两条路,一条文章名满天下,转任翰林院掌院或者礼部尚书,再一条就是转任布政,有了出任巡抚或者入阁为相的可能。
不然就只能跟老太爷一样终老任上,等到了岁数,临近荣退,才给加个从二品的虚衔。
放下信,谢福心里感念只化作一句夸赞:“尚老爷孝顺,大孝顺!”
难得的谢子安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赞同。
因为儿子连中六元而离开翰林院,失去入阁机会,谢子安心里不说没有遗憾。他以为他这个学政便是仕途的顶点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儿子会在这里送他这份大功,让他有了转布政的机会。
原来儿子心里除了他自己的前程,还一直记挂着他这个爹的抱负。
“别以为如此,”谢子安忽然大声自言自语道:“我就不再追究前几天信的事!哼——”
一码归一码,别想蒙混过关!
谢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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