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围人都竖起了耳朵,云氏见状笑道:“周太太,您知道的,我这个儿媳妇行事一贯都有自己的主意。养孩子也和常人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周夫人赶紧问道。
云氏笑道:“她打出月后家常便不肯给孩子打襁褓,说捆住手脚不舒服。”
“孩子不打襁褓睡觉不会惊吗?”宁氏关心问道。
她儿媳妇又有了。她得仔细问问。
“倒是还好,”云氏告诉道:“丰儿打出了月子后,除了要吃奶换尿布叫人外几乎不大出声,夜里从来不哭。”
受惊的孩子日夜啼哭,谢丰不大哭,云氏便觉得没有受惊。
在场养过孩子的妇人们一听不免稀奇:还有夜里不哭的孩子?
似她们,当年谁不曾叫人书了“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过往行人念三遍,一夜睡到大清早”满大街地贴?
“真是不哭!”云氏转和朱氏道:“孟太太,似咱们一早在这屋说话,尚儿媳妇带孩子在隔壁,您可听到丰儿的哭过?”
“真没有!”朱氏帮助证明:“我辰时便来了。若不是刚谢太太打里间抱了孩子出来,我都不知道里屋还有个孩子!”
“而且你们看这丰儿出来这么长时间都还是高高兴兴的,可有一丝要哭的样子?”
朱氏对此也不是一般的佩服,心说谢安人何时再出本养育孩子的《中馈录》就好了。
她长子今年十四,再五年她也得一个这么伶俐的大孙子。
……
见过了女客还要见男客。红枣把儿子交给谢尚时嘱咐道:“看着些,别叫他把锁送嘴里咬!”
脏死了!
红枣嫌弃坏了!
谢尚惊奇道:“丰儿这么厉害!”
红枣……
“我没想到金锁这么沉,他竟都能拿动!”谢尚解释道。
儿子有力气是好事,红枣只得嘱咐道:“你记得看好!”
“知道了!”谢尚答应媳妇一贯爽快。
《易》是五经之首。今儿来谢家吃百日酒的人即便不修易,于《易》的领悟也非一般人可比——基本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拿块布往庙门口一摊,就能暂且充个半仙。
他们看谢尚抱了谢丰出来,无不在心里过了遍谢丰的样貌——连周文方都不能免俗。
男人不似女人一样戴头面,且头上乌纱帽中间镶的也都是寡淡的白玉——连块翠玉都没有。
男人嘛,大家懂的,都忌讳头上有点绿。
所以爱闪闪的谢丰看他们便不似对命妇那样兴奋,只抓紧了自己的闪闪冷眼旁观。
变故发生在谢尚给周文方看谢丰的时候。
周文方有一把长长的花白胡须,虽说不闪,但胜在飘逸。
谢丰头回看见不免好奇,然后便跟掰玉米的狗熊一样丢了自己的闪闪一把抓住了眼前飘来飘去的美髯。
事发突然,正在心里评判谢丰相貌的周文方失态地啊了一声,谢尚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便握住儿子的小手喝令松手。
谢丰才只三月大,还听不大懂人话,且被周文方和谢尚的反应吓住了,小拳头不自觉就握得更紧了。
谢尚瞧见不免着急,便去掰儿子小手,反是冷静下来的周文方劝阻道:“不妨事。大尚,你让人拿个拂尘来!”
他孙子也抓过他胡子,然后被他太太拿拂尘哄下来了!
不过这都是孩子一两岁的事了。
显荣恍然过来,立拿来了拂尘。
谢尚松开儿子的手。谢丰看到拂尘头系着的暗红色马尾,比手里抓的花白胡须更长更艳,果丢开了周文方的胡子抓住了拂尘上的马尾。
谢尚见状方松了口气,抱着儿子跟周文方赔罪。周文方好脾气地笑道:“吃奶的孩子,有什么好较真的?不过你这儿子,手劲可真大!”
眼见周文方不追究,谢尚附和笑道:“已经知道两只手抓着摇鼓柄自己摇摇鼓了!”
周文方感叹:“难怪!”
想想,周文方拿出自己准备的红玛瑙笔管,试探递到谢丰眼前。
谢丰看到又一个闪闪,没犹豫地伸出手来,又抓住了!
周文方见状有意地抽了抽笔管,发现抽不动,禁不住笑道:“呵,这么大气力!”
有周文方示范在前,其他人给谢丰礼物就不再似以往那样递给跟着的显荣,而是比量着谢丰小手的大小,拿出里面笔管、印章等细巧长圆之物递到谢丰跟前,逗他玩。
这年头贺喜之物就讲究个喜庆。而这正是谢丰这个婴儿所喜欢的,如此竟是来者不拒,都抓手里瞧了一回,哄得所有人都十分欢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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