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张乙虽是奴仆,但好歹还是谢家人。
再说李满囤一个秀才要这个虚名有什么用?
又不能出仕!
他哥谢子安就是故意的!
谢子平长子谢允青看了邸报后也很无语,苦笑问他爹道:“咱们要过去贺喜吗?”
“去!”谢子平咬牙道:“怎么说也要看看你爷的态度!”
他爹若是对此有意见,那就是他的机会,最好了;若无动于衷,则就更需要去刷刷存在感,叫他爹知道他还有他这个儿子!
……
李满囤住在城外,邸报到得晚些,临近午晌才到。
看到邸报的首页就是谢子安的《灯光灭虫法》的奏折,李满囤不觉屏住了呼吸,心里忐忑地期待:会有自己的名字吗?
不想才是骗人。
颤着手,李满囤一目十行地跳着文章找自己的名字,但等真的寻到,却又不敢相信——他亲家公真在奏折里带上他的名字!
他真地名登邸报了!
擦好几把眼睛,又掐好几次大腿地反复看了好几回,李满囤终于终于确信:没错,邸报上的白纸黑字就是他李满囤的名字!
李满囤立刻奔出书房想去告诉王氏,但走出屋门又折了回来——他都名登邸报了,如何能这样沉不住气?
他得等,等午饭时间,儿子下学来家,家里人都在家的时候,王氏叫人来请,他再慢悠悠地过去,随口告诉一声——那才叫举重若轻。
……
李满囤心情跌宕起伏,字显然写不下去了。
李满囤干脆地收了笔坐椅子上,一边把刚因激动捏皱了的邸报码平,一边脑补如何不显山露水地把他名等邸报的事再告诉他爹、告诉族人——对了,他现得叫人去城里驿站问问这期有没有多余邸报,他要多买几张来珍藏、送人……
心有所思,时间便过得极快。李满囤才刚拿到余德买回来的五十份邸报——为推广灯光灭虫,这回邸报有加印,王氏便打发人来叫吃饭。
李满囤嘀咕着“怎么又是吃饭?”跟往常一样不情愿地站起身往主院来。
余德见状提醒道:“老爷,这么大的喜事不告诉太太和大爷一声吗?”
“对!”李满囤闻言似是刚省起来一样点头道:“带上!”
余德看李满囤动口不动手,想想便试探地拿起一张,看李满囤没有反对便跟着到了主院。
王氏看余德这个时候进来有些奇怪,心说:什么事?
而待看到余德手上的纸后就更奇怪了:一张纸而已,至于特地叫人送?
还是这张纸有什么特别?
再联系上男人今儿叫吃饭来得这么快,王氏再无疑义,出声问道:“余德这是拿什么来了?”
“邸报!”李满囤言简意赅道:“亲家公的折子又登邸报了!”
王氏恍然大悟,有心问一句有你名字吗?又担心万一没有,反是尴尬,便只问道:“都登了些啥?”
眼睛却瞅着男人脸色想看个端倪。
过来问好的李贵中却是蹭一下抬起了头,兴奋道:“是灯光除虫的折子吗?”
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爹,还有他的功劳?
“嗯!”
至此李满囤方接过余德手里的折子递给儿子:“就是这个奏折!”
李贵中闻言再无犹豫,立低头扫描手中邸报,很快便扫到其中“李满囤父子”字样,激动地跳了起来:“爹,这是你,你的名字!”
提他虽只一个“子”,但他知足了!
王氏早已走过来探头跟儿子一起看。只她看得慢——李贵中目扫十行,她才看了两行。当下听说,赶忙问道:“在哪儿?快指给我看看!”
“这儿!”李贵中手指着邸报中的一行字告诉他娘道:“看到了吗?”
王氏很认识男人的名字。她顺着儿子的手指看到,立刻笑开了花:“还真是!”
“老爷,”王氏转头告诉李满囤:“我看到了!”
你名字登邸报了!
这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比先中秀才还光彩!
中秀才虽也光彩,但不登邸报,不能上达天听,下广天下,远不及这回扬名!
舒窈就站在王氏身边,跟着也看到了,不觉感叹:红枣姐姐不是一般厉害,竟能叫她公公谢藩台这样帮衬娘家父亲兄弟!
别看谢藩台文里与李贵中只一个代号“子”,但舒窈却觉得比登全名更合适。
毕竟李贵中的年岁摆在这里,登全名邀功除了一轮谈资外并无太大意义,反不如现在这样伏笔隐着,等将来需要时再揭有益。
“嗯!”李满囤矜持地点了点头,告诉道:“吃饭吧!吃了饭,我去村里一趟。咳,这个我蒙亲家公不弃,名字上达天听,也当为朝廷推广灯光治虫法出份力!”
李满囤想好了,五十份邸报,他除了留十份珍藏备用外,余下四十份全散出去——其中存祠堂两份:一份开祠堂时祭祖,一份入家谱个人生平;九份送村里里正里甲;六份送青苇村,他舅、舅母、妹子、妹夫、陈宝、陈玉一人一份;六份送王氏娘家;下剩的给他爹、二伯、族长一人一张,满园、贵银、贵金他们要多给两张,他们两地奔波做买卖,走的地方多,贴骡车上瞧的人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