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诸人的目光瞬间全转向了李满囤,表情都是难以置信——邸报?满囤?
还有这事?
李满囤对此早有准备,当下不慌不忙地谦虚笑道:“托我亲家公的福。先红枣跟我提这个灯光诱虫法的时候,我只说帮着试验试验,没想我亲家公写奏折的时候就把我,还有贵中都给带上了!”
真是太给他面子了!
众人闻言立刻恍然——原来是红枣!
然后不免感叹:满囤这个女儿真是生着了!
看她对娘家父母兄弟的扶持,真是比别家的儿子都得力!
想到儿子,李高地不免想到曾寄予厚望的李满仓、李贵雨,脸色不免黯淡,不过转念想起李满囤、李贵中,即便分了家,那也还是他的子孙,他们名登邸报一样是他的荣光,不免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问李满囤:“你和贵中的名字在邸报哪里呢?快给我们看看!”
……
八月节前红枣回桂庄送节礼的时候见到了久违的陈龙、李桃花、新婚的李金凤以及陈宝夫妻带两个儿子。
李桃花看到红枣不是一般的亲热,不过她没和王氏争抱谢丰,而是在王氏抱了谢丰后,拉着谢丰的小手和红枣笑道:“先我听你爹娘还有金凤说你儿子和你女婿一个模子还在想能有多像?今儿一瞧,却是像了个十成十!将来一准也是个读书坯子,中状元的料!”
经验证明,这时候谦虚将会招来更多恭维,所以红枣理所当然地接受道:“那就借姑姑吉言了!”
王氏听得顺耳,和李桃花笑道:“你且别只说别人,但等陈玉这回中了举人,金凤再有了好信,有你乐的!”
“中举哪有这么容易?”李桃花摇头,她哥都中了好几年秀才了,至今都没下过乡试场呢。
“陈玉这回就是去开眼,”当着她哥嫂和红枣,李桃特别谦虚道:“跟着贵林去看看这乡试到底是咋回事。”
“说句实在话,陈宝陈玉能有现在这样,我已经知足了——真的,”李桃花诚恳道:“真是夜里做梦都笑醒了好几回!”
李桃花没有夸张。
陈宝陈玉是她的希望。一直以来她都希望他们能走出青苇村。
现在他们双双做到了,且比她预想的还好——陈玉有秀才这个功名在,城里立足已无疑义,就是注定要留在青苇村继承家业的长子陈宝,因为有童生这个功名在,现在周围几个村庄广受尊敬,再不必担心受村里几个大族欺负。
“这些年真是多亏了大哥大嫂,”李桃花感激道:“早年照应他哥儿俩在城里念书。不然一直窝在家,只怕现今还是个睁眼瞎!”
跟村里其他的孩子一样!
“是啊!”陈龙点头认同道:“还是大哥大嫂有见识,只我跟桃花可没本事把儿子培养成现在这样,没得耽误了孩子!”
不是事实摆在眼前,陈龙做梦也不敢想他家还能出秀才童生。
这事追根溯源都是因为他有一个早逝的姑。
“大哥,大嫂,”陈龙道:“今年中元节的时候,我爹早起给我姑烧包子的时候说我姑若是还在,今年正好六十六岁。老话说‘人到六十六,要吃闺女一刀肉’。今年十月我姑过冥寿的时候,叫我和桃花搁城里城隍庙给她放台焰火表表心意。叫她在地底下也高兴高兴!”
李满囤一听当然愿意,感叹道:“还是舅舅想得周到!我娘过世几十年,这世间怕是也就我舅还念叨着她了!”
他爹早就忘了!
不过也没啥,有他呢,不会少了他娘四时的祭奠。
“桃花,”李满囤告诉道:“每年娘过冥寿,我这做儿子的总是要烧的。我现烧的都是在城东纸扎铺子定的现成元宝坛子。今年即是娘过六十六,你随心意出点钱,也去那家店请几个坛子,等到了日子,叫店家和我请的一起送到祠堂,我给娘上坟烧纸时带了你的一起烧!”
这世女人不给上坟,出嫁女也没法给过世的爹娘上坟烧纸。
这也是李满囤看他妹家现有闲钱,掏得出,且又有他舅的话,有这个心开这个口。
李桃花闻言自是求之不得,一口应承道:“若能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
李满囤李桃花兄妹情深,相谈甚欢,舒窈在一旁却是添了愁绪——这就是有兄弟的好处了,舒窈不起失落地暗想:似她父母冥寿忌日,不同四时祭祀能随大溜,先她祖母在时都是她祖母遣她堂兄们代祭,现她祖母不在了,只她却是有心无力,寻不到人替她给父母上坟了!
红枣留意到舒窈的脸色,不过眼下却无甚办法——封建□□下的男尊女卑由来以久,想要踢这块铁板,哪会容易?
就舒窈个人而言,比较可靠的的办法就是指望她弟高中,进而成为她娘家人笼络的对象。
而她弟年岁尚小,离科举高中衣锦还乡还差好多年。
转过头红枣问金凤道:“听说你想跟着桃花姑在城里开铺,还适应吧?”
李金凤羞涩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