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跟你吵!”三婶端起小簸箕就往屋里走。她可是还有活儿的,今晚肘子炖黄豆,这是个费功夫的活儿,得早早准备着。
午饭就是陆坤他们几个吃,但晚饭可不一样,陆坤顺带着请了陆家的远亲。
材料之类的倒不麻烦,陆坤给了三叔五百块钱让人买好酒好菜。
三叔如今住的陆坤家老房子,虽然前半截是新盖的房,可堂屋也摆不上几桌,最后干脆连院子也给摆上。
陆坤和其他堂亲、表亲兄弟叔伯坐一块儿,女人孩子围着坐一块儿,拢共摆了五桌。
陆坤今天请客吃饭,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聚聚,拉吧拉吧亲戚。
虽然当年遭遇大祸的时候,老一辈的抽身抽得飞快,但到底也没什么人做落井下石的事儿。
当年陆坤日子艰难,也得过其中某些人的接济,哪怕送的只是一个瓜果、一把青菜、偶尔喊他上家吃饭......
大家伙儿在陆坤发达之后的这几年,明里暗里都得了陆坤的恩惠,十里八村的人也不敢欺负陆家人,因此即便是陆坤没打把撒钱,他们也乐得跟陆坤结交,让根植于血脉的情谊更深厚几分,所以倒是很给陆坤面子,一个劲儿地喊他吃肉喝酒。
陆坤来着不拒,左右都是亲戚,多亲近一点,总没错。
人在社会上想要有所作为,单打独斗肯定不行。狼王离开狼群,难有作为,狼群离开狼王,吃不到肥肉。往后这些陆家远亲,真要是有出息的子弟,陆坤帮扶一把,也不算什么事儿。
陆坤一晚上续了好几次茶酒,中间除了和别人喝酒吹牛逼之外,净往墙根放水了。
这一晚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多,不少人哈欠连天,才散的席。
陆坤晃晃脑袋,散了散酒劲儿,闷头抽完一根烟之后,才见屋里冒出来一个人影,忽然问,“你还要在外边坐多久,赶紧回来,我都困了。”
听见这个声音,陆坤如同触电一般,抬起头看看自己媳妇,瞧着她那闪烁的大眼睛,不禁咽了口唾沫,搓搓手对刘丽萍道,“你等我会儿。”
说着就跑开到墙根去了。
夫妻俩自从搬到城里住,就再没在老家过过夜了。
“晚上风大,穿这么少小心着凉。”说着陆坤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拉扯着她回屋里。
他此刻大概是酒劲发作得厉害,整个胸腔就跟住进了一朵火苗似的,炽烈到近乎爆炸。
刘丽萍没有拒绝,夫妻俩老夫老妻的,谁心里想什么事儿,对方还能不知道不成?
俩人并肩默走着回屋,连灯绳也懒得拉。
进了屋,拉了灯绳,屋里立马亮堂起来。
尽管白炽灯的灯光显得有些昏黄,但却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柔和。
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刘丽萍先往床下俯了俯身子,打量了一会儿睡得香甜的陆明哲,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陆坤把门插上,刚想伸手揽住自家媳妇,刘丽萍就把他往外推了推,压低声音道,“三叔三婶儿不定没睡呢。”
陆坤想到以前那事儿,不禁有些偷笑。
刘丽萍把炉子封门打开,先往木盆里倒了点热水,又重新装满茶炊,“洗把脸吧,你一嘴的酒气,味儿太大。至于茶水,你平常老喝,这会儿大晚上的就别喝了。”
真要是让他喝茶,今天晚上睡不着,夫妻俩说不定得折腾一宿。
坏身子的事儿可不能多做。
“那你给我晾杯白开水。”陆坤喉结滚了滚,酒喝太多了,整晚都是口干舌燥的。明明喝了不少解酒茶,但嘴里却还老是觉得渴得厉害,反倒是墙根跑了不少趟。
“那少喝点,院里厕所可不好找。”
三叔家把厕所建在猪舍边上,上个厕所老危险了。
以前还住在乡下的时候,就没少听说醉汉上厕所栽进粪池的笑话。
“放水我直接寻摸到墙根那儿就行。”陆坤嬉皮笑脸道。
刘丽萍拿他没办法,从暖壶里往口盅倒了半杯,搁在一边,然后低下身子探了探盆里的水温,仰着头道,“洗脸呀,顺便再洗脚,完事儿把后背搓一搓。早的时候喊你洗澡你不听。”
陆坤嗯了一声,眼睛里全是自家媳妇的影子。
她的白皙的皮肤在昏黄柔和的灯光底下,贤妻良母的气质越发凸显,高高的鼻子,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一颦一笑都倒影在盆中氤氲着热气的水里。
“媳妇,咱们现在开始?”陆坤洗脚的时候就一直往三叔三婶他们屋子瞅,等他们屋的灯灭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拉了拉自己屋里的灯绳。
灯绳一拉,屋里立时变得黑暗下来。
“费什么话,来吧。”刘丽萍嫌弃自个儿丈夫在这事儿太磨蹭,把衣服一褪,整个人摆吃一个大字仰躺在床上,满头秀发平铺在脑后。
“真的?”临门的时候陆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少废话。”刘丽萍见他在门外一个劲儿地画圈圈,干脆伸手把自己男人往下一箍。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的时候,陆坤发现三叔眼眶黑得可怕,不禁上前关心需不需给他带点补品,却挨了三叔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