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她于内室央求苏问弦差人去办春菱一事,苏问弦不但没有去做,还把人扣下。但昨日他来看自己,只说找着父母送出府去,瞒得她滴水不漏。这次若再过苏问弦的手,或许他又会阳奉阴违,不肯尽心。
说起来那晚都是飞来横祸,再非人力所能料及的,哥哥这番迁怒,虽有其情,却没道理。
苏妙真定下主意,道:“你只需领了春菱去二门候着,再找来那小厮讲清缘由即可……”细细嘱咐一番,绿意见无可挽回,只能领命去了。
伯府客厅摆下几桌精致筵席,家乐杂伎过来献艺,苏问弦和宁祯扬踞坐首席,顾长清选了离门槛最近的位置。先有口技艺人献艺,后又入了乐人唱曲。
“打先的那善口技僮者年岁虽小,本事却高,鸡鸣狗叫男女老少的声音都学得上佳——来日供奉寿宴,你祖母一定喜欢。后面那曲里头倒有几处错漏……”顾长清饮了杯酒。
抱着琵琶的那位乐人早被屏退,他现在才提出,无非是顾及乐人的颜面。
宁祯扬笑:“即便你精通乐理,若‘总是曲有误周郎顾’,这伯府的乐伎,也许会像我府上的柳腰一样,对你情根深种了。”
吴王府上的这件旧事被宁祯扬第一次拿出来细说,傅云天好热闹,笑问:“原来那舞姬的芳名叫柳腰,听说苏州织造曾在一次宴席上看中了此女,有意聘去,但此女拔钗断发,声称此生只慕景明一人,倒让苏州织造气个半死?”
宁祯扬颔首。一个舞姬被织造看中要去,他自然乐意,苏州织造直属内廷,这任织造又是贵妃一脉的人马,但那柳腰不识好歹,当席落了两府面子,外头甚至有人猜测,是否这意味吴王府与五皇子不和。
宁祯扬虽以为五皇子为人骄奢,并无人主之相,但也不想得罪他。后来连夜选了两个江南美姬,送往苏州织造衙门。好在柳腰容色不算殊绝,只因舞姿优美,才被入眼。这麻烦说起来正是顾长清做的引子,若非和顾长清相厚,他肯定要追究。
“祸自口出。”顾长清叹气笑道。
苏问弦夹了筷子瓜蒸羊肉,这菜是从京里有名的天香楼订来的,并非伯府内厨所做。入口果然风味别佳,便唤过苏全,轻声吩咐道:“再定份给姑娘送去。”
他虽只说了个姑娘,但苏全这些日子下来,早已经明白这是特指的苏妙真。咋舌想,这可忒惦着五姑娘了,事事不忘给五姑娘想一份,且不说天香楼离伯府甚远,就是不远,内眷也没有说比照着男人们的吃食来的。
但记起他和他哥两人不知为了五姑娘的事跑过多少回腿,早前儿他哥苏安更还为着元宵夜一事罚跪来着。自己可没哥哥苏安有脸面,就更不敢犹豫,唱喏领命,一溜烟地奔出膳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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