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心中忐忑渐渐消散。她这几日左思右想,若真和赵府结不成亲事,却真要招赘婿么?可钱季江似乎只想专研经史子集而非经世致用……她纵然感念苏问弦一片爱护之情,也仍存了别的想法:来这地方一遭,真的只要窝在苏问弦与王氏夫妇的羽翼下,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么。
苏妙真苦笑叹气。“顾兄可知道,成山伯府的五姑娘?她人算聪明,她人也很好的。”
顾长清闻言转身,死死按住八仙桌,看向苏妙真,他面色颇为诧异,拧眉低声,“小兄弟,你要给我说的不是——”
苏妙真歪头咦了一声,顾长清深深看她一眼,似乎琢磨好了什么,这才平气对她道,“我曾在棋盘街与静慈庵见过苏姑娘,静慈庵那次,苏姑娘做主为我和张松年大人让路……我听说她在大觉寺帮府上姨娘生产,以至于赵家不满意她,企图先纳妾后娶妻?”
苏妙真不意他消息如此灵通,端详过顾长清,见他对“助产”一事似无意见,心中更是一喜,忙道,“正是,苏姑娘原本是为了伯府的子嗣考虑,谁知外头传得难听,以至于让赵家欺负到头上来了。”
顾长清冷不丁问,“贤弟,你为何要替苏姑娘打算?”
苏妙真起身,抹了抹冷汗,把这两日仔细琢磨好的说辞在心底过一遍,确定前后左右都没有漏洞,“当初我姑母失去独女,大病一场,几乎丧了性命……姑母曾在成山伯府当差,苏五姑便赐药安排大夫,很是尽心尽力。我只有姑母这一个亲人,进京得知后,一直想要报答一二,却无机缘。如今听说宣大总督赵府要先纳妾再娶妻,不免有路见不平之想。”
顾长清点了点头,“苏姑娘曾经救过一个女童,还百般为其寻找——”似乎因说到闺阁女儿的事迹,他不再下言,看着苏妙真缓声道,“苏姑娘的的确确是个聪慧心善的女子。”
“对对,苏姑娘那人品当然没得说……”苏妙真也连连点头,觑着顾长清的面色,似对所谓的“苏五姑娘”颇为欣赏,泛起喜意,就继续道,“当然,苏姑娘与我还有一点缘分——听说其芳名与我重音,是‘妙真’两字……”
顾长清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缘,语调一扬,“是吗?那的确算是缘分”苏妙真忙忙点头,又赶紧夸苏五姑娘几句。脸不红心不跳,任谁听了,怕也想不到她这是在自卖自夸。
不能告诉顾长清,“苗真”与苏妙真乃同一人。虽然顾长清的的确确是个守礼端方的君子,且某种程度上,他比苏问弦等人的脾性还好很多。可顾长清心性再好,怕也不能容忍自己妻子曾乔扮男装,时时出门,与男人在茶铺单独私会,甚至插手户部侵仓的大案。
这桩桩件件都不是闺阁女子该做的事。便是苏问弦,也只从苏全那里知道她偶尔来铺子上走一走,却再不晓得她究竟干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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