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上任的顾主事充耳不闻,再度一一点名:“沈、胡、路丈量,魏、刘、靳书算……你们几位的五年任期该是满了吧?”
偏斜进官署前堂的日影越来越亮。
李巡总踏出仪门,听着心腹兵巡抱怨:“这顾主事要新募书役丈量等人不说,还要另外裁撤核招巡役,我们要是一不留神,那不就没饭吃了,都怪孙委官他们闹出事来,平白连累咱们兄弟……”
李巡总听得这话,冷笑一声:“没孙大脑袋这事,顾主事也迟早能找出别的理由裁人换新……你们都老实点,这顾主事看着端方温文,可是个有成算的人……老子看钞关上的事,起码这一年都是他说了算。”
心腹兵巡一奇:“老大,不说顾主事在这里也就干一年,完全来不及弄清浒墅关上下,他就是能干两年,一个外地来的,又不懂收税账务,肯定最后还是得要靠书算他们,现在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其他人七嘴八舌附和称是。
“没今天这事,你们会知道顾主事的家仆一直暗中看着咱们么?他绝对是有备而来……”李巡总再度冷笑一声,“就这眼界,要不说老子才是你们的头。”
且说苏妙真那边,她火急火燎回到官署后宅,却没见着顾长清人影,可卧房里却又分明换下了沾了血迹的官服,便格外心急如焚,在后宅转了半日,隐隐约约听见前衙传来哭嚎声,几欲要去前衙看看究竟。
但她仍是沉住了心,差顾寅去打探消息,这么等了许久,顾寅才缩着脑袋回来。
顾寅立在院中,吭吭哧哧回道:“小的去瞧瞧过了,我们爷这会儿还在前衙断事儿处置人呢,那板子打得瘆死人——总之,奶奶别忧心……“
苏妙真一听这话,心先放下半颗,顾长清既然能去前衙理事,想来只是轻伤。但她仍恼声道:“这人,怎么半点不知道爱惜自己!他就是不爱惜自己,好歹也得想想有人还在后面悬着心呢。”
顾寅忙劝道:“奶奶,咱爷这是忙正事,还不晓得奶奶回来了。奶奶与其置气,莫不如先亲手煎了补药好汤,等爷回来见了,那只有欢喜的,伤也好得快了……”说着便给绿意使眼色,绿意会意过来,也上前劝道:“这话有理,姑娘想想给姑爷炖些什么汤,奴婢这就去备食材……”
苏妙真点头,便如此这般地安排下去,在灶上忙活了半日,炖好汤水,便往明间歇息,没坐一会儿,却见院中走来一人,可不正是顾长清。
拾阶进堂,他错愕地看了一眼苏妙真:“妙真,你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吴王府的戏班有名的好,一唱就是几个时辰,你也没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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