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睁大眼睛。不说别的属官部下,就是那些盐商们,岂不争着往运同府里送美人?扬州的美人可是天下闻名,苏问弦居然都没看得上眼的,迟疑问,“偌大的一个扬州也没有?”就见苏问弦凝视着她,缓缓点头,不由暗暗摇头心想道:王氏夫妇可还盼着抱孙子呢。
她有心劝他把赵盼藕和称心儿接到扬州,又或是多亲近那妾室,可话没到嘴边,听苏问弦先问道:“那几个可过明路了?”
苏妙真知道他指的是那三个采买而来的女子,不由一叹。她在顾长清临走前一天把那三个女子叫进房,给顾长清过目。
本以为弄了几个生得单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能有几分像陈芍的女子来——能让顾长清高兴。谁料那晚他却紧皱着眉,直接把那三个女子斥退出房,还对她说:“你我成亲不足一年,没有现在纳妾的道理。”
苏妙真当时就愣了,心中又过意不去,仍是劝顾长清道:“不是纳妾,这会儿先给通房的名分也是可以,我也不是拈酸吃醋的人。”
顾长清坚持道:“我眼下不愿在女色上留心……”一语毕,他便冷张脸去书房了。
可要说他是个完全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也不对,十月下旬的某天夜里,她分明听到了,听到了——苏妙真脸上一热,不肯再想,心道:肯定是顾长清还惦记着陈芍,才不肯亲近其他女人。便抬脸摇头道:“他不肯要。”
苏问弦瞧见她面色尴尬,声音又呐如蚊蝇,心中一沉,但仍是不动声色道:“你与他鹣鲽情深也是好事。”
苏妙真心中嘀咕,顾长清久久不肯与她圆房哩,哪里鹣鲽情深了?可这话如何能跟苏问弦讲的,便含混过去:“就那样,还成吧……”因这话题让她难为情,苏妙真就要打岔过去,指着苏问弦手上的文书笑道:“谁这么快知道你在钞关官署,这就下帖子了?”探身过去,瞅了一眼,瞧见一个“殷”字。
苏妙真咦了一声,记起苏州卫千户夫人的哥哥殷总商和苏问弦有来往,此刻见这信件上封红漆,下盖私印,显然是极为机密。而苏问弦略略一看,抬手把它送进炭盆里,霎时间,那信笺便被暗红烧碳化作黑灰。
盐商,缉私。
苏妙真一怔,看着漫不经心而又唇边含笑的苏问弦,轻声劝道:“哥哥,这私盐上的银子,可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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