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见她面上感慨,更说了个“也”字,不由得默默叹气。苏妙真虽不让丫鬟上夜,但苏妙真的小衣外裳以及正房里的铺盖枕被都是由她和蓝湘经手的,哪里不知苏妙真与顾长清几乎没有床笫之事。她与蓝湘私下里也极是焦灼,每每去顾寅那里套话回来,两人就揣度着多是顾长清还惦着陈芍……
但见顾长清平日里待苏妙真极好,苏妙真自己更分毫不介意一般,便也不好明说、就只能盼顾长清早日回转心意,更盼望她们姑娘早日开开窍。
她们姑娘这样绝顶的美人儿,真在男女情爱上开窍了,还怕没本事没风情拿捏住男人?
绿意暗暗点头,心情也松快许多,打趣笑道:“姑爷不也是么,临走时对姑娘那叫一个温声细语,李巡总都在一旁直了眼呢。”
苏妙真摇头一笑。伸手推开了窗,就着日光接着绣汗巾上的花样子,不一会儿,因着午后半丝儿风也没了。骄阳炽热无比,烤得人懒洋洋,苏妙真便有些瞌睡,正拔出银针仔细叠收着汗巾子。忽地看见顾寅仓仓皇皇从前衙跑进后院,急声喊道:“奶奶,咱们爷在织造衙门前被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兔崽子给捅了……”
霎时间。苏妙真全身上下一阵冰寒,竟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全是空白、忽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才意识到是银针深深地扎入了指尖,她咬咬牙,强忍着钻心的痛将银针狠狠拔出,往地上一甩,便提裙要往外跑。
绿意亦是唬得面色惨白,瞥见苏妙真食指正渗着大颗大颗的血珠子,慌忙去拦:“姑娘先包扎上……”
“不用!”苏妙真断声叫停,推开绿意,用汗巾直接把手上伤口裹了裹,就直直奔出房,招呼着人备车,走了几步又大声喊道:“不备车了,把我的小红马牵过来!”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听得响动都跑了出来,俱是一脸煞白捂着嘴惊呼。
冬梅见苏妙真就要出去,三步跨做一步拉住苏妙真急声道:“苏姑娘别走,也带上我吧!”
苏妙真正是万分焦急的时候,忽地被人拽住,立即火冒三丈。哪里管得了这冬梅原是陈芍的旧仆,得给她脸面!苏妙真当即喝骂道:“我是你当家奶奶,你怎敢喊我‘苏姑娘’,反了天不是!”
满院的丫鬟婆子从没见过她如此高声说话,见她大怒,当即都怔在原地,讷讷说不出话来。苏妙真趁此机会,大力甩开冬梅,冷冷瞥去一眼,强忍了惩处冬梅的冲动,叫上顾寅就往后边仪门冲。
顾寅和另外两个小厮正开着锁,蓝湘几人慌忙跟来,拉着苏妙真苦劝道:“城里那么许多暴*民姑娘要是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顾寅抹汗高声喊道:“说是咱们爷现在被送到吴王府了,吴王府那块儿肯定没暴*民……”绿意瞪他一眼,正要骂他帮倒忙,忽见得顾寅给使了个眼色,到嘴的话就转了个弯:“那也不能就这么抛头露面孤身一人出去……”
苏妙真一听这话,立马推蓝湘回去拿眼纱,又让顾寅去找个兵丁跟随。正等得心烦意乱,见得她们回来,便一把抢过眼纱胡乱戴上,将裙子一收,奔出仪门,翻身上马,一气呵成地挥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