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把脸一沉,冷声道:“傅同知这就冤枉我了,我何尝把夫君他当仇人看了,他自己借口督促‘岁贡夜作’要往前衙去,我如何拦得住。话说回来,他说是在前衙看机匠们织造缎匹宋锦,谁晓得到底是去了哪儿,或是去了闸南的哪个销金窟温柔乡,也未可知……”
又瞅着傅云天微微冷笑:“你这些日子都睡在那个被你梳笼的姐儿那吧?倒是逍遥自在的很。怎样,有在附近看到我夫君他么?”
傅云天见满屋的婢女都直勾勾地看过来,目光里满是谴责逼问,也越发尴尬,哈哈笑了两声缓解气氛,方认真道:“我敢担保,景明真没往那边去。”
说着,傅云天一拍大腿,急道:“差点忘了,我听爱月说,你让人去问云香的身价银了?你还真愿意替景明抬人?”
苏妙真抿了抿唇,冷淡道:“那我怎么办,她既然与夫君有过露水缘分,我也不能让她在外头继续迎来送往,且我瞧着夫君对她也还不错,那晚上我去北院,听世子说,他把云香招了过去,我就是不愿意又能如何?”
傅云天连连叹气:“五妹妹,不是我替景明撒谎,他当时真没跟云香如何,就是吃了那女子送上的两杯酒,这能算什么中意云香?”
想起这几日被顾长清套去的话,傅云天冷汗直冒:“而你气性何苦这样大,景明他对你真的不错,要不也不会去武昌接你了……而他多半知——”
傅云天苦笑一声:“——总之,他对你真的是二哥从没见过的包容娇纵,就是问弦,也未必及得上他……五妹妹,哥哥在这劝你,你可得对他好一点,别把人往外推,否则夫妻成陌路,何苦来哉,你说是不是?你纵有什么不顺意,也得好好跟他谈谈,别闷在心里……”
苏妙真一听前半句话,本想用那条不翼而飞的湖青织金汗巾来反驳,待听到后半句话,到嘴边的话却被她咽了回去。她往大红锦缎垫枕上一靠,扫一眼红木云崖海水纹案几上用以插瓶清玩的白玉兰、粉碧桃、红牡丹……
朵朵清妍,枝枝昂贵……据说第一批烘开的花全被他买下来了。
苏妙真道:“你说得对,他确实对我很好。”又垂目道:“其实他中意不中意云香,我也无所谓了……我在乎的是……”终究无法下言,便笑了笑,轻声道:“我对他也很好的,只是这些时日,他总不回后宅,我就是想跟他说点什么,也找不到机会,我就不明白了,我有那么可怕么?”
那晚上大夫替苏妙真正骨后,顾长清就睡在了外间,但只是夜里起来给她端茶倒水。而回来的这些时日里,她心中也确实有气难受,但除了那晚上给顾长清使了脸色,就再未发作过,只是和他维持着一种相敬如宾的状态。可即便如此,顾长清却跟怕她一般,起先两天是绝早起身极晚回来,后来就干脆不睡在后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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