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来了兴头,指点着河道,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老本行。若换一般人早是对这些河水治沙之事不太耐烦,但陈宣倒也听得入神专注,顾明远越发来了谈兴,也对陈宣越发亲近。
次日。顾明远返回济宁,再三相邀,执意把陈宣请到顾家,与顾家上下一同吃了顿晚饭。
将陈宣送走后,顾明远又打发儿女和潘氏离开,方搓手看向侄子夫妇,将即将升官的消息说出。
他又舍掉老脸,恳切地弯下腰给这侄媳妇道谢,同时说想拜侄媳妇做治河之师。
苏妙真见顾明远竟然给她一个小辈躬身施礼,未免吃一大惊,她慌忙闪躲到一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磕头。
顾明远于人情世故上不太精明,否则也不会在顾家背景下还蹉跎许多年,这才登上总河之位,当下就又跪地连连还礼。
苏妙真与这固执的二叔相持许久,就在快要惊动外面的奴婢时,终于等到在旁的顾长清出来解围。
顾长清一本正经地称苏妙真得回家喝补药,苏妙真这才成功脱身,回到济宁府衙。
苏妙真回到卧房,犹然惊魂未定,再三埋怨顾长清没早点拦住顾明远。
此时已是九月下旬,天气转冷,顾长清关好窗扇,替她倒了盏玫瑰花樱桃点茶,笑道:“真真,你不是说三叔不喜欢你,想让二叔他们对你多加些好感么?如今二叔既然拿你当老师看,日后定然处处维护你,那你在顾家自然高枕无忧。”
先前顾家三叔顾明道对苏妙真摆出的冷脸,让苏妙真气馁不已。三月里某日在准备送往南京的贺礼时,小小地跟侍书黄莺抱怨了顾明道几句,却被顾长清听个正着。
今世极为讲究孝顺,晚辈议论长辈的坏话称得上大不敬,她当时就很紧张,顾长清却反过来抱住安慰她,说三叔顾明道很有几分腐儒的感觉,他也早看不过去了。
此刻她听顾长清还有此种计较,一心替她在顾家的生活做打算,就极为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几分后怕,哼一声道:“你懂什么,我压根就不会治河,能当二叔的老师么,想一出是一出,万一我被二叔拉到大坝上让我去指点,那该怎么办。”
顾长清坐到她身边笑道:“你不会么,我听二叔说,那‘束水攻沙’等几个主意可妙得紧,一旦成功,至少是二三十年的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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