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顿下揉面的动作,苦笑道:“她那时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天底下有哪个女子受得了成婚数年,夫君却始终不往她房里去的事呢?”又道:“如今她做此言行,想来是被伤得冷了心肠,对哥哥不复先前情意……”
蓝湘又忙道:“其实三少奶奶不来也好,毕竟三少爷厌恶她,根本不许她往这边来,而三少爷如今也是正伤心的时候,看见她可能还要更烦。”
苏妙真沉默良晌,道:“你说得对。听说朱姨娘自打生了哥哥就久病不起,也不知为何,几乎不照顾孩子。而大伯母年轻时比现在厉害得多,大伯父又在金陵任职,从不见面,哥哥吃的苦楚哪里能少?后来虽过继给了爹娘,但他是个儿子,爹娘必须严格教育,并不能太过宠溺亲近。后来没两年还生了我,爹娘虽不会亏待哥哥,但分到他身上的父爱母爱肯定是要少上许多……”
“唯独朱老太爷对这唯一一个外孙会全心全意疼爱,而听说哥哥六岁以前,朱老太爷每年都会进京待上三个月,把他接过去相处。所以可想而知,这祖孙俩的感情定然亲厚至极了……”说完,她便不再出声,低下头,专心致志做饭。
苏妙真花了快一个时辰精心准备,总算置出一桌苏问弦爱吃的饭菜。她回到房中,洗了把脸好提提神,又换掉沾上烟火味儿的衣服,另穿了一身干净素衣,便出去亲自安放牙著碗碟。然而在膳厅等到起更时分,却也没见苏问弦回来。
就在苏妙真要差人去问问情况时,朱家的某个得用仆妇进得房内,无奈道:“前院陪客早都散完了,但少爷说手上还有急务要办,今晚就在外院书房留着了。又说这些时日姑娘你百般操劳,如今既然一切事毕,姑娘就早点用了晚饭,赶紧去歇息吧……”
这仆妇回完事,欲言又止,终是在离去前抹着泪道:“老婆子是奴婢,按理不该插嘴主子的事,但老婆子必须说一句,姑娘和少爷兄妹情深,可得开解开解少爷,别让他闷在心里。无论是先前在京城朱府时,还是少爷来扬州任职后,老婆子都从没见过我们少爷这般模样,实在吓人得慌。”
苏妙真亦轻轻点头:“我也从没见过哥哥这样……”
她认识了苏问弦将近七年,其中还有两年因着苏观河夫妇去往湖广,单留了两人朝夕相对,故而对苏问弦的脾气性格,苏妙真摸得一清二楚,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问弦的喜怒哀乐。
而这些年下来,无论遇到何事,苏问弦也不是这样的反应——哪怕是武举主考时被三皇子当众斥骂,南苑讲武中受伤失联,新婚之夜里发现妻子与人通奸。
他看上去,竟然没有半点情绪上的起伏波动,甚至还能一如往常,沉着冷静地处理淮扬一干外务,几乎到冷漠冷酷的地步。而她这二十一天屡屡想去跟苏问弦谈谈此事,让他把情绪排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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