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正面乃是一片翠竹林,竹叶簌簌,里头盖起三间歇山顶平轩,廊下虽点了几盏戳纱羊角红灯,却不足以驱散一院黑沉。
夏莲立在廊下,恭恭敬敬地低下头,道:“顾夫人稍候片刻,我们姑娘马上就来了,奴婢先去倒茶。”说着,便转身往侧间而去。
苏妙真欲要喊她,突听云锣一响,景园上空放起无数烟花爆竹来,绚丽之至,苏妙真一怔,等在转过头来,只见夏莲已经离开。便只得自便,推开十锦门槅,提裙而入。
轩内亦然一室昏黄,两座花梨木立柱纱罩灯台里的烛光忽明忽暗,一挂白绢绘明月逐人帘幔洒落于正中地坪之上,将轩内隔作内外两半,外头乃夫人姑娘们喝茶闲聊之所,里头则是更衣起卧之处。
见室内并无等候服侍的丫鬟们,苏妙真不由皱了皱眉,忽想多是谭玉容为了保密特特把人差开,这便点了点头,掀帘进到内间,坐进紫檀木镶璎珞罗汉床,等着谭玉容前来。
花梨木夔龙纹妆台上的搁了一座精致香炉,白烟袅袅升起,苏合香若有若无的香气悄无声息地在内间消散,苏妙真本来就累,等着等着,便昏昏欲睡起来。
她正忍不住要趴在炕几上小憩片刻,不知打哪儿吹来一阵冷风,罗汉床前的横案上两座莲花如意烛台里的灯芯“啪”地一爆,火焰随风一摆,内间登时便黑沉下去。
苏妙真猛地惊醒,内间虽是骤然黑沉一片,但好在外间仍有昏黄灯光,透过绘明月逐人帘幔的白绢面儿,幽幽地照了进来。
苏妙真按着噗噗直跳的胸口,慢慢坐正起身,轻轻下床。因想着翡翠轩内空无一人,又黑沉可怖,苏妙真身子不由微微发抖,心中惊疑不定。
她正琢磨着谭玉容和夏莲怎么还没过来,翡翠轩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苏妙真松一口气,撩开垂帘急急走出,推开十锦门槅子,待要喊一声“陈姐姐”,忽地动作一顿,意识到那脚步声虽踉跄急促,却稳重有力,绝不是女子的轻盈步伐。
“怎么没人,人呢?”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传来,含混不清而又沙哑低沉。
苏妙真心中一冷,来人哪里是谭玉容,分明是赵越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