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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菱夹起一块杏仁酥,一面吃着一面瞅着内室里的动静,隔着珠帘,见苏妙真确实睡得沉了,这方低声对黄莺道:“黄莺姐,盐运使大人对咱们姑娘一直都是这么好,好到不怎么避嫌的么?”

黄莺不以为意地点头:“是啊,一直都是如此。要么说姑娘在家里受宠呢,府里的老老少少哪个不疼她。别说夫人老爷了,就说盐运使大人吧,恐怕皇上都还没喝过他倒的水,没被他这么衣不解带地照顾呢。”

侍书捻起一颗花生米,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绿菱凝思片刻,想起多年前元宵棋盘街那一夜,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可今时不同往日,盐运使大人并非伯府血脉,乃是天家子孙,不但血缘上隔了一层,还有君臣之别……咱们是不是该提醒姑娘一句,再不可像以往那样亲近黏着盐运使大人了,像是今夜,其实不该让他随便进出卧房的。”

黄莺侍书皆是一怔,半晌,侍书放下筷子,出神片刻,轻声道:“你说得有理,今非昔比,为着姑娘的名声,是该避讳些了。”

黄莺绿菱侍书三人这头正在商量如何跟苏妙真说话,那头苏安急急从隔壁新建着的宅邸出来,拿着腰牌,跟角门小厮打了个招呼,慌忙走进成山伯府。

月明星稀,成山伯府里的主子下人大多都已安置下了,满府无人走动,安静无比。

苏安一路小跑进到明善堂,见称心正提着绛纱灯侯在竹林口,一脸焦急惶恐,脚步登时一顿,心中立即一沉,他探头探脑地看了眼院中内书房的方向,见得灯火通明,咽了口唾沫,犹豫着问称心道:“爷这深更半夜地把我叫来,莫非是五姑娘病厉害了?”

称心一见他到,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只说听黄莺的意思其实是见好了。

苏安本放了点儿心,仔细一瞧,见得称心脸色仍是难看,且畏惧至极,不免讶异害怕,悄悄问了两句是不是有下人犯了苏问弦的忌讳,被狠狠责罚了。

称心苦笑着道:“倒也不是,只是我还从没见过少爷是那种神色,”她似因回忆到什么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总之,比那年从南苑回来还难看。”

苏全一怔,称心又道:“至于为了什么,那我就不知了,你小心点儿回话准没错。”

苏安心里越发沉了,又咽了口唾沫,也不敢耽搁,急急走入内院,进到书房后他头也不敢抬起,恭恭敬敬不带半点含糊地上前行礼,垂头轻声道:“少爷是有什么吩咐小的?”

苏问弦坐在五屏风太师椅里,神色无波,但莫名其妙地,苏安背上渗出冷汗,几乎忍不住颤抖的冲动。定了定神,见苏问弦扔出来一沓东西,苏安慌忙捡起来,稍稍一看,却是一叠文书,里头是银票身契地契等物。

“你立时回一趟扬州,把这些东西都给连娘和如意,再把她们都安排出府,任凭她们是想各回本家,又或是另行改嫁,都随她们,只一件事,不许再往京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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