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缓慢点头,见她抽出帕子,道了个万福,就要离去,心中疑虑越重,踌躇片刻决定放下此处,抬步也要回去,定眼忽见脚下坠落一个小小香囊,弯身拾起。
这香囊角落里绣着卍字吉祥花纹,他仔细一看,认出乃近日京中吉祥阁所制,不及各勋贵府中绣娘所作的工巧精美,但式样纹样却要新鲜别致很多。
且京中女子追逐风尚,小家富室的姑娘夫人们听闻贵恧们喜欢,就争相购买。
陈宣上京数日也有所耳闻,料着或是她无意落下,当下轻柔擦拭拂去落灰,想要叫住对方。陈宣话到嘴边,却见那苏氏没走两步,就站在拐角处,纤手倒把红罗宫扇,半倚屏山以扇掩面,正注目着他。
她看到此景,似是松了口气,把扇遮脸,朝他微微点头,再度裣衽一拜,这方远去。
陈宣心中愈发犹疑。探手摸见一张笺纸,他全身一颤,不着痕迹将东西袖好,自回席上,半路遇到方便而回的傅云天。
宁臻睿让小藕官洗去戏妆,将她叫到傅云天跟前唱些简单的苏扬小调,傅云天却没兴致,让人赏小藕官三套贵重头面,再没言语。
钱季江适时回来,见傅云天把人赏赐后就打发下去,讶异笑道:“舅兄这是怎的?往日一直念着这小藕官姑娘,这会儿人都到跟前了,又没兴趣了?”
傅云天喝了两大黄杨木套杯的酒,懒洋洋一笑:“杭州船娘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哪里的绝色我没见过经过?这藕官姑娘唱戏固然一绝,可到跟前一看,卸掉戏妆也不过尔尔。”
他身边伺候的傅顺儿笑嘻嘻倒酒说:“可不是怎得,我们爷到哪儿都有人投怀入抱,收到的汗巾手帕数不胜数,就连随身的玉佩香囊都时不时更换,眼光自然高得……”
傅云天脸一沉,“要你多嘴,滚下去。”
陈宣闻言一愣,徐徐饮尽手中佳酿,等傅云天神色和缓,方微笑打趣道:“小侯爷积年往风月中走,这等艳福,着实让人欣羡。”
傅云天看他一眼,淡淡道:“她们多为自身安危富贵,我也只为一时纾烦忘忧,哪里值得艳羡?”
次日便是立秋,陈宣一早进宫见了乾元帝和四位辅臣,又在户部工部转了一圈,见过几位尚书,详细汇报两广筹粮经过与临清造船进度,忙到午后才回去休息眯了一会儿。
陈家在京中的宅院早先被他叔父卖掉,他近年上京都是住在东城赵府,洗漱更衣后转到正堂,赵夫人正打发心腹寻小儿大夫,给小皇孙治惊厥病,再就是差人寻测字先生给小皇孙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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