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心中咯噔一下,忙去伯府正堂。果见进来许多穿着飞鱼服的人。为首张司官乃傅云天当年在锦衣卫的属下,苏妙真于荆州还见过此人。见他既虽笑着,却不说话,也不喝茶。苏观山苏观湖在旁只抹冷汗,陶氏卫氏及儿子儿媳也都浑身颤抖,惶恐不已。
苏妙真不管别的,提裙步入,挤出笑容要问缘由。还没开口,张司官先看到她,起身笑道:“是伯府五姑娘来了。五姑娘,这是奉旨交办,要与山老爷讲,过会儿王爷就来宣旨了。”话音没落,外头又有仆役急慌慌走来:“吴王殿下来了。” 堂上堂下的人齐刷刷地转身赶紧去迎接,苏妙真扭头回看,宁祯扬已走至垂花门照壁,身后有人捧着圣旨。
宁祯扬打眼瞧见她在,先是皱眉,用一柄如意头象牙屑金扇敲敲手心,扭头冷冷看张司官一眼,张司官缩缩肩膀,宁祯扬随后转过身来,对苏妙真少见的柔缓了神色,道,“你回后院去,这事和你们二房暂无干系。”
说话间就涌进来许多衙役兵巡,将伯府各门守得严严实实。苏观山陶氏一干人见此,全部浑身打颤,万分惶恐。苏观湖卫氏一房,因苏家一辱俱辱,也全都面色惨白,神色沉重。
苏妙真已有预感,跪下说,“请吴王爷宣旨。”就和所有人一起趴伏在地。宁祯扬在她头顶叹一口气,拿过黄绢圣旨:“圣上有旨——成山伯苏观山交通乱贼,恩科犯弊,依势凌弱,辜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去世职,查抄家资。钦此。”
旨意一宣,只听一声“天啊”,陶氏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苏观山则面色惨白,也软倒在地,抖着唇面如土色,勉强说了句“臣有罪”。宁祯扬命人将其拿下,又把大房其余男丁都驱到侧厅看管。
张司官摩拳擦掌要领兵士去抄捡箱笼,苏妙真看了死死咬唇,宁祯扬突地开口吩咐:“成山伯府并未分家,只去大房所住房屋及伯府公中账房搜抄即可,不许乱动二房三房独有之物。”
苏妙真感激看他一眼,宁祯扬又说:“万不能惊扰苏老太君,听闻老太君正卧病中,最受不得惊吓。”苏妙真勉强松一口气,见张司官点头哈腰称是,叫上伯府家丁就带着往后宅去了,一时间把伯府闹得地动山摇,满府叫苦连天,大房媳妇们更是哭得愁云惨淡。
整整查抄两个时辰,搬出无数箱笼财物。暮色降临,听闻吴王爷查抄完毕,将要起驾。苏妙真离开病势加重的苏母,赶紧追上宁祯扬,在二门过道跪下,向他求情乞恩:“请吴王爷看顾我大伯父和几位堂哥,别让他们在狱中染病,我祖母听不得坏消息的。王爷素来温和宽仁,看在两府这些年的交情上,求王爷回禀圣上时好言几句,别让伯父下到锦衣卫诏狱。”
扬起脸,她进一步低声下气问:“吴王爷能否垂怜一二,告诉妙真大伯父究竟是所犯何罪?先前恩科舞弊,皇上他老人家不是看在旧勋面子上决定只革职么,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要革收世职,还兼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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