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这时上去一把揪住鱼仲德衣领,说道:“你还敢纠缠吗?”
“不敢!不敢!”
“可会去杜外郎那里告密?”
“不敢,若是去告密让我不得好死!”
“你宗族里怎么说?”
鱼仲德看着这个花脸小道士,心中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好容易等到吕志真、云玄素等人都不在,本来就是想诈一下,但对方有狠人,那就没办法了。
“都听你的,你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薛坊正呢?”
曹守真说:“走了。”
鱼仲德狐疑地看了看四周,这老头怎么神出鬼没,走得无声无息?
郭弘和曹守真交换一个眼色,其实刚才是他用口技模仿的。
鱼仲德浑身都疼,被郭弘逼着回宗族恐吓一番,说官府要追究不准祭祀的大罪,得让鱼承昭入宗祠。
刘燕娘也给族长一些银钱,总算将事情办成。
鱼承昭的名字上族谱,牌位入鱼家宗祠,刘燕娘带着小玄机前去祭奠一番。
鱼仲德再次对天起誓不得去杜府告密,否则不得好死,然后写文书说明不再纠缠鱼承昭身份的事,并同族长一起画押具结。
他没偷吃到鱼惹出一身臊,被暴打一顿又气又恨,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回家养伤。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刘燕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病情也渐渐有了起色。
云玄素、郭弘等人都会医术,燕娘还年青底子不错,几服药下去终于好了。
郭弘安慰刘燕娘,承诺一定帮她找出真凶。
此事只能慢慢查访,长安不同于衡山,他也有郭太后遗命不能离开,所以无法硬来。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叫门,郭弘、吕志真、曹守真都在练功,郭弘去开门,一看竟是吕煜。
“吕师兄,你这么快就到长安了!”
吕煜笑道:“我当年随师父浪迹江湖的时候还不是说走就走?这不是想三位师弟了嘛。”
吕志真和曹守真都停下来见礼,把吕煜让到里面。
这大个子一身游侠装扮,戴着斗笠,背负长剑,任谁都想不到是一位赶考的举子。
“三兄,炫弟不是明年也要参加贡举,怎么没一起来?”吕志真问道,他和吕煜认过同宗。
“他要年底再过来,而且一出门就带一大帮随从。还是我一个人自在,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这次是偷偷跑的,把母亲派的亲随都扔在洛阳,他们找不到我也不敢回家,变成一群没头苍蝇,哈哈哈哈哈。”
郭弘沉吟道:“吕师兄是他们的头,这么夸自己不太好吧。”
吕煜:???
“呸,呸,呸,我不是苍蝇头,你见过这么大个大苍蝇头吗?”
“是一群没头苍蝇。”
吕煜:……
被爆击一千点,看到自己都有点恶心都吕煜被让进屋。
“吕师兄,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落座后曹守真问道。
“我去金仙观了啊,然后问到地方才入长安。”
吕志真有点奇怪,问道:“三兄,在洛阳听说大兄住在城里,你来了怎么不先去找他,反而急着去金仙观?”
吕煜道:“嗯,嗯,去金仙观只是顺路,师父和师弟都在子午峪,我正好先看看他们。”
“你还有‘亲’师弟?”郭弘问道。
“别看不起人!我师弟是新罗国来的宾贡进士,在长安也有些名气!我们师门是先入为大,虽然他年长十岁,还要叫我一声大师兄!”
郭弘:年纪大的二师兄,不由自主想起劳德诺……
四人聊了一会,曹守真要去亲仁坊等郭府消息,吕志真去青龙寺,燕娘家搬到西市附近,郭弘这几日无事,吕煜拉住他道:“走,陪我走一趟。”
“看不出这么大个子,还不敢一个人上街。”
吕煜笑道:“少废话,我就看你对眼,一起走吧。”
“你不是看玩偶对眼吗?”
“滚!”
……
吕煜换了一身书生装束,郭弘也穿上道裝,二人出了坊门,沿着大路向西北走。
“去哪里?”
“先见我大兄去。”
“吕师兄打算住哪里?”
“我刚到长安,如今还没有落脚处,父亲让我住安仁坊旧宅,但我那个大嫂有点凶,所以不太想去。”
“那吕师兄不如搬来跟我们住。”
“那太好了,我正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客气一下?”
“还客气什么,最近正好是花期,回头一起到慈恩寺看牡丹。”
“喜欢什么颜色的?”
“白色……”
“吕师兄还是喜欢白牡丹,这有机会得跟素素娘子说道说道。”
……
安仁坊吕府。
门子是吕家的家生子,自然认识吕煜,便放他和郭弘进去,还在前面引路,一起入内通报。
“是三郎来了,快进来坐,这几日快到圣人寿诞,你大兄一直在京兆府忙前忙后,回来得很晚。”
大嫂招待吕煜和郭弘进去,派仆人去京兆府通知吕焕,她听说吕煜要住在南城慈恩寺附近,顿时亲热了许多。
不久吕焕请假回来,二人见礼,至于郭弘,吕煜介绍说是衡山派的师弟。
兄弟俩脸长得很像,吕焕问起洛阳父母情形,吕煜详细说了,并把随身带的礼物送给几个侄子侄女。
“三弟,你这次就住在这里好生读书,平日多跟为兄去会友,勤写文章,等到年底去洛阳乡党那里献投行卷,请他们帮忙推荐,争取明年高中。”
唐代科举都需要行卷,因为考试不糊名,所以推荐很重要。
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是行卷。
吕煜连连点头,他比吕焕高一头,一直低着脑袋和兄长说话。
“可惜封敖今年主持贡举之后,就从礼部侍郎转任吏部侍郎,牛家的女婿邓敞算是占了大便宜。”吕焕摇着头说道。
“我家不一样,即便封敖以刚正闻名,恐怕也不会帮忙。”吕煜道。
“还是老爹那时候牛脾气犯了,非要在圣人面前呵斥孟秀荣,落得君前失仪,被贬到东都!孟秀荣当时屁事没有,这家伙跋扈得很,后来犯了众怒,朝中御史一起找他麻烦,直到去年圣人不胜其烦,才把他调出长安,可是我听说最近又回来了,正在运作返回宫内。”
“他才做了一年振武监军,就能回来?”吕煜眉头一皱问道,唐代升迁一般都是三到四年一任,就算考评连续“善最”,最快也要两年。
郭弘也把耳朵竖起来,这个孟秀荣前两日还听郭仲礼提起过,想不到吕让是因为弹劾他被贬官的。
吕焕喝了口酒,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朝中有人好办事,他是马元贽的死党,如今姓马的正得势,调回京中的事八九不离十。”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
吕煜替他一边捶背一边说道:“大兄,你身体一直不好,还是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