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不高兴,却还要强忍着。”程芙非常了解雁晚的秉性,她知道雁晚每逢出剑,便是奔着赢而去,可是论剑才开始五天,便以区区一个六甲,终结了雁晚五年的努力。
窗外骤得跃起一朵烟花,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雁晚没有理会程芙,而是走到窗边,指着烟花笑道:“明天是乞巧节,他们这便开始放烟花了。”
程芙终于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裴雁晚就算因为论剑失利而有千般失落,但她的失落也会如窗外烟花一样,升至顶端,再无声息地坠落、消失。
“你放心,我不会耿耿于怀。”雁晚与程芙并肩立在窗边,把最灿烂的那朵烟花指给程芙看,笑道:“我还要做天下第一呢。”
骆都的七月七乞巧节,从七月初六晚上便热闹了起来。适逢论剑大典,商贩们赚钱的热情被熊熊点燃,入夜后便推着货摊上了街。
程芙被雁晚赶走,和许成玉一起看花灯去了,独留雁晚一个人在屋中小憩。
她睡得迷迷糊糊,在睡梦中想起从前在慈幼坊被周照带走的事情来,梦里周照的脸模糊不清,唯有剑鞘上的一抹红色流苏鲜艳无比。随后入梦的,还有跪在地上哭求的谢泽兰,女人哭哑了嗓子,甚至周围的一切都因她的嘶嚎声而扭曲。
最后一个入梦的,是远在云州的江允。她在虚无的幻境里,看到江允送鸿雁木簪子那晚的烛火,烛火微微一跃,便烧光了一大片木兰花……
雁晚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头脑仍旧沉浸在梦魇中。但是,她好像真切地看到江允就站在自己眼前,清俊的脸庞因月光而更显柔和。
小允怎么会在这里?
雁晚朝眼前的人影伸出手,喃喃道:“姐姐心口疼……”
那人影果然上前一步,与雁晚十指相扣,紧紧攥紧雁晚的指节。
雁晚轻笑一声,脑子却还是一团浆糊:“心口疼,帮姐姐揉揉……小允……”
又一朵烟花猛然升上天空,砰得炸开,照亮了客栈临窗的每一个房间。雁晚在这一声轰响中彻底惊醒,她一惊,随后迅速地抽回手,握成一拳打了出去。
秦渊挡住雁晚的拳头,吃了黄连一般苦笑道:“我不是你的小允,我是秦渊。”
他半蹲身子,依偎在床沿,恨不能飞回云州去,将心上人梦中呓语的对象撕个粉碎。他心中虽有怒火,眼神却柔情似水,道:“你想他了。”
雁晚怒上心头,胸口为这怒意又疼了起来,她抽回手,一双凤眸瞪向秦渊:“何事?若是来说闲话,就从窗子跳下去,说给阎王听。”
“别这么大火气,”秦渊慢声细语,想要以哄一哄雁晚的暴脾气,“你做梦的时候,可曾唤过我的名字?”
他不理解,不在情情爱爱上留太多心思的裴雁晚,怎会在梦靥之中,唤江允的名字?莫非真的动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