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护着他!”周照平复了呼吸,却没有消减怒火,“为师当年痛斥秦渊的时候,你怎么不护着秦渊!”
她一道出当年事,便后了悔。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江允,他在雁晚心中的份量,远比秦渊更重。
果然,周照再去看江允时,真的在年轻人眼底看见了喜色,那年轻人甚至忍耐不住,连嘴角也扬了起来。
周照一时无言,只有拽着雁晚的胳膊让她坐下,怒道:“你有几斤几两,我难道不清楚?程芙能打赢无云天和袁淮波,难道你就打不过?你今年二十岁,学剑十四年,我决不允许你的事业为了谈情说爱而荒废。”
江允本想替雁晚辩解,但又担忧会适得其反,让周照怒上一层楼,便只有缄默。雁晚低着头,乖乖听周照训斥自己,她原本就闷闷不乐,一听周照的话,更是郁结于心。
周照看出雁晚的低落,这是她悉心看顾十四年的孩子,她怎能不心疼?她无奈叹了一口气,轻抚雁晚脊背,柔声道:“一场论剑而已,输赢无常,别太放在心上。为师对你的要求,从来只有勤奋而已。我只是,怕你辜负自己寒来暑往十四载的汗水罢了……去吃饭罢,明日为师陪你练剑。”
此话一完,雁晚竟把脸埋得更低,双肩也微微抖动。她回云州之前,以为周照定会狠狠责怪她的失败,未曾想更多的居然是温言抚慰。
周照伸手在徒女眼下一抹,抬头看了一眼江允,见年轻人正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的徒女,便一转神色,冲年轻人冷冷道:“你陪雁晚回去罢。”
最后一抹夕阳映长了两人的影子,雁晚急匆匆走在前面,江允跟在后头,只能看见雁晚数次抬起来的右手。他数次想走上前去为心上人抚泪,却被无情地推了回去。
终于,雁晚回过头,面色如常,眼角隐约可见绯色两抹。她耸耸鼻子,笑问:“你今天回王府吗?”
江允摇摇头,道:“我本就打算一直粘着你的,明日再回也不迟。”
“我饿了,咱们去吃晚饭罢,”雁晚凑过来,刮了刮江允的鼻尖,又道:“算了,想吃你做的鱼汤。现在厨房人多,等晚些人少了,我们再去,好不好?”
“好,我做给你吃。”江允确认四下无人,便飞快地啄了一下雁晚的眼角,把轻浅的水渍吻干。他眼神温柔,仿佛能容纳进落日,而声音亦如晚风一般和暖:“七月七那几日,你有没有收到我给你的信?”
雁晚茫然不解,细想七月七那几天,的确从未收到任何东西,便回道:“信?什么信?我什么都没收到啊。”
“……约莫是信使失职,回头我问问。”江允瞬间失落,整个人都伴随夕阳的余晖消沉了下去,“但那是我第一次写字给你看,我有些介怀。”
“没关系,别打蔫儿了。”雁晚摸了摸江允的发丝,温声安慰他,“方才你和我师母说的话,我躲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
雁晚笑着把江允推到墙边,禁锢住他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会说那样的话,也不觉得羞吗?我还以为我在看你俩演话本。”
江允垂下眼,浓密轻盈的睫毛轻轻颤动,羽翼一般扑打在他的眼睑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