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辰八字、籍贯,甚至往上数三代的名姓,都在这张纸上。”江允过了变声期,声音不再清脆如铃,而是像年幼的劲竹一样,即青涩,又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浑厚。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如琴师一般,一点点拨动了雁晚的心弦。雁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错愕惊讶之中听江允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七月七乞巧节,你在骆都,本该收到我给你写的情信,上有‘念卿卿’三个字。”江允顿了顿,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写字予你,但你没有收到。眼下是第二次——我予你的庚帖。”
雁晚终于清醒了一些,她的脑子向来清晰明白,今夜竟糊成了一团。她如星般璀璨的眸子紧紧凝视着江允,道:“男女结亲,才互换庚帖。三郎,我心悦你不假,但论到结亲……”
——根本不可能。
她不忍心说出后半句话,唯有蹙起眉毛,希望江允能体谅自己的心思。她有未完成的理想,有向往自由的天性,如何能应下江允的请求?
“我知道你不愿!但你听我说!”江允急切地想解释一切,他万分害怕雁晚会在此刻残忍抛下他,便握紧了雁晚的手,道:“我给你庚帖,并非是想与你结亲——会妨碍你、束缚你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我只求你收下它……”
江允说至此处,眼角竟落下一颗清泪,如同莲花般绽放在手背上。他见雁晚始终无动于衷,以为希望就要落空,便咬着牙喃喃道:“我本想着,你收下它,我从今往后,便不与你分开——我把自己交给你。”
“小允……”雁晚无奈地摇头轻笑,她心魄颤动,竟恍惚之中看见一大片无垠的花田,正悄无声息地盛放着。
她揭开折叠好的红纸,认真地看完了每一个字。而江允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连呼吸也为此停滞。
雁晚忽地发现了什么,她望着江允,问道:“景王殿下,您的生辰是哪日?”
“正月初三,怎么了?”
雁晚耳边响起谢泽兰的话——正月初三,大雪丰年。她低下头,笑容越来越灿烂,以至于把脸埋进江允肩窝时,身子仍止不住地颤抖。
江允不知她为何发笑,便捧起她的脸,疑惑地看着。
雁晚被迫与江允对视,她背朝月光,可江允的面庞却被月亮照了个明白。她不动声色地收起红色纸笺,忽视了江允如春日一样和煦的笑容,道:“殿下,我问文姑姑借了描眉用的青黛,可不能浪费了。既然您说要‘投我所好’,那便进屋罢,我替您画眉。”
雁晚挽起情郎的臂膀,引着他来到书桌前,并坐在了他的腿上。江允揽住雁晚的腰,任她在自己眉尾落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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