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雁晚怎么会自刎!她那样一个骄傲自信,又身负理想的人,怎可能自刎!
“陛下,人若到了绝境,选择自我了结,也是有可能的。”秦渊把自己所知的事一一告诉了江允,他不是要躲避欺君之罪,而是拿准了江允的心理,要以雁晚的遭遇换江允的痛苦。
江允听至末尾时,只能侧过脸来掩饰自己的痛苦,仿佛那些痛苦在他身上也上演了一遍。他为此痛心切骨,睫羽轻晃,颤声道:“裴庄主是因中了蛊毒,才会瘦弱体虚?”
“正是如此。”
“为何不解毒?”
秦渊假意为难,实则是在酝酿如何回答。他往前上了半步,故作深沉道:“陛下,此蛊名为‘萤茧’,药石无医。唯一的办法,是以另一人的身体为容器,把蛊毒渡到他体中。被渡蛊之人,将一生畏寒,体弱易病……”
他顿了顿,悄悄看了一眼江允,又道:“即使能找到一个心甘情愿当容器的人,晚晚又怎会答应让别人替她受苦?”
江允沉默着听完了这些话,他要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臂,才能控制住仪态。见秦渊已经缄口,他便站起身,理了理大氅,将手里的核桃朝秦渊怀中一抛,朗声道:“赏你了!”
秦渊愕然,本能地接过了江允抛过来的“赏赐”。一颗被盘得油光水滑的核桃卧在他掌心,错综的纹路似一张丑恶的鬼脸,在张牙舞爪地嘲笑他。
他的脸色一绿,正巧与朝他走来的江允对视。
江允眼神明明黯然无色,嘴角却扬起了讥讽的笑:“秦公子,您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说辞,似乎未曾起效啊?”
他说这话时,不经意间偏了偏身子,衣领为此微微滑落。
如此一来,秦渊便能看见他颈间的红痕。这些红痕是谁留下的,不必江允多说,秦渊也猜得到。
秦渊在江允离去后,仍呆立在原地。
良久,他狠狠捏碎了那枚核桃。
即便是雪天的夜晚,城中仍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北晋的军队不知何时会再次攻打过来,但这并不影响青州城的居民们在战火间歇中作乐。
唱皮影戏的艺人用的是方言,唱腔婉转如莺,雁晚和程芙却只能听个一知半解,她们每听上几句,便要对视一眼,问道:“你可有听懂?”
如此东拼西凑,倒将皮影戏的唱文内容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