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亮的神思终于回到了正题,他吸吸鼻子,如泣如诉地解释了他今日的遭遇。
今日夜色刚至,董亮正欲在家中小饮一壶酒时,忽然冲进一个蒙面人,打晕了他的妻小,又把他擒至官府,逼他道出大殷北境三州的水源分布图藏在何处。董亮宁死不从,便被蒙面人绑起来、捂住嘴扔进了官府大狱中。
他在被雁晚从狱里捞出来后,看见满院的尸体,才知晓绑架自己的蒙面人竟有如此多的同伙。
江允清瘦纤长的指节敲了敲太师椅的扶手,语气泠泠:“他们为何不杀你?董亮,欺君是死罪。”
“臣不敢欺君!”董亮惊慌交加,重重在地上叩了个头:“臣也不知他们为何不杀臣!”
雁晚在偏厅中来回踱步,始终注意着正厅中的声响。她听至此处,忽地生出几分好奇,便悄悄站在了偏厅门口,屏气凝神地望向江允与董亮。
穿堂风掠过正厅,吹得雁晚打了一个冷颤。她在看见江允的瞬间,便明白了江允为何要“赶”她走。
那个高高在上、神情冷漠,眉眼中怒意隐隐的人,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江允。
雁晚恍了片刻神,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从前温温柔柔的江允来——一个做了三年皇帝的人,怎会丝毫不变呢?
她闭关三年,消息阻塞,对外界一无所知,对大殷新帝的风评更是无从知晓。江允的这个皇帝,做得究竟是贤良温和,还是暴戾易怒?
“这岂是北境三州的水源分布图!”突然,一声怒喝传进了雁晚的耳朵里,惊到了原本静心沉思的她。
只见江允抄起桌案上的惊堂木,重重朝董亮掷去,分毫不差地击中了董亮的脑门,董亮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注。
江允气得发抖,他大步上前,揪住了董亮的衣领,逼迫董亮看这副所谓的水源分布图:“附近城池州府的水源分布,朕烂熟于心!董亮,你好好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董亮不顾额头的伤口,慌忙从地上捡起被江允揉作一团的纸张,他草草看了一眼,便又叩头道:“陛下,臣不知啊!”
水源分布图虽藏在官府中,但董亮哪里记得到底是怎么画的!
江允终于想起雁晚还在偏厅,他惊慌地朝偏厅门口看了一眼,见门口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对董亮怒道:“你是不知水源分布的实况,还是不知此图纸已被人掉包?”
话音一落,官府大门外便传来了马的嘶鸣声。董亮不敢抬头,江允却能看见来人是谁。
江卓眉头紧锁,边端详着一地的尸首,边往里走。她今夜宿在新欢房中,忽被人打搅了好事,心中难免有怨气。可一见官府里的情境,她再有怨气,也该被惊讶给替代了。
她快步走至公堂上,俯首道:“臣来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