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这是最常见的兵法。”江卓柔声道,“而你,蚍蜉难撼大树。随你去罢,你自由了。”
她进宫时,夜色已沉了。太极殿外无人把守,所有暗卫皆被谴退,平荣亦被江允寻了个借口给打发走了。偌大的天子寝殿,唯有江允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江卓略一沉默,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小允……?”
她最年少的弟弟未身披龙袍前,她一直如此唤。
“来,”江允笑了笑,“坐罢。”
方桌上摆着张白纸,上书文武百官的官职及姓名。江卓望了一眼,困惑不解:“这是何意?”
“知人善任,先‘知’,才能‘任’。”江允坦诚道,“除去与你相交的那一批,你还想了解谁?”
看来,他今夜是要继续让渡权力。
江允见长姐半眯双眼,便又道:“我想到云州去。”
“你刚回来不久,这么快便又思念佳人了?”横贯江卓左眼的疤痕动了动,她对眼前满心情爱的弟弟生出些不屑,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是要长久地留在那里,和心爱之人相守。”元宵节的月,圆如玉盘,江允打开窗户,抬头赏月。
他二十多载的人生里,看过无数次月亮。在母亲怀里,在中秋的景王府,在血流成河的青州官府,在轻纱帘幔的缝隙中。
江卓轻叩桌面,温声道:“小允,你走神了。”
江允终于回神,他轻啧一声,道:“我们开始罢,谈谈这张纸。”
“刑部,蒋士诚。”江卓寻了一个名字,轻轻念出口。
“良臣,”江允垂眸,“蒋士诚的美名,长姐怎可能没有听过。”
“我总得再向你确认一遍,这样用起人来,我才心安。”江卓在蒋士诚三个字前做完标记,假假笑着说:“我入宫前,以为元宵佳节,等着我的必是场鸿门宴。”
“你手里的兵呢?”江允抬眸,“还有宋洋手中的兵。是否阵列宫门,只待你一声令下?”
“你听听外头静谧的夜色,便知宫门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若我子时仍未出宫,他们才会动手。”江卓说完这话,怔愣了一瞬,随后恍然大悟道:“你未做任何准备,难道不怕我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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